鬼愁湾的雷霆反击,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狠狠扇在了士徽脸上,更通过那份匿名送达的证据,让龙编城内的士燮震怒不已。据闻士府内当日传来剧烈的争吵和砸碎器物的声音,随后士徽便被禁足府中,其麾下参与此事的心腹被清洗数人。士燮对外严密封锁消息,但潜龙基地的强势与狠辣,已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传递给了交州所有心怀叵测者。一时间,针对基地商船的骚扰诡异地停止了,海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大海从不真正平静。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薄雾未散,负责在北部海岸线巡逻、兼带护送运矿船的一艘潜龙基地哨船,在返航途中,于一处偏僻的礁石滩,发现了一艘半搁浅、破损严重的走舸。船体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和火烧的焦黑,桅杆折断,船帆破碎如缕,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船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人,大多带伤,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巡逻队长不敢怠慢,一边派人速回基地报信,一边小心地将这些幸存者连同他们的破船一并拖回港口。
消息传到基地,刘封(士南)立刻带着庞宏、于禁等人赶到港口医务营。军医正在忙碌地救治伤员。
“情况如何?”刘封问道。
军医回道:“主公,这些人伤势不轻,多是刀伤和烧伤,失血过多,又饥渴交加,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其中一人伤势最重,左胸中了一箭,深及肺叶,高烧不退,甚是凶险。不过……看其筋骨和旧伤疤,像是行伍多年的悍卒。”
于禁上前,仔细查看那名重伤者的面容和手掌。那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色因失血和高烧而蜡黄,但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即便昏迷中,眉宇间也凝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剽悍之气。他的手掌粗大,虎口和指关节布满厚厚的老茧,那是长年累月握持兵刃留下的印记。
“此人……绝非普通士卒。”于禁沉声道,他久在军旅,对同类的气息极为敏感,“观其气度,至少也是统兵数百的别部司马级别。”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大乔也赶了过来(她的船队尚在修缮尾期)。她本是对这类事情不甚关心的,但当她的目光掠过那名重伤者的脸庞时,脚步猛地一顿,清冷的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追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快步上前,不顾旁人讶异的目光,仔细端详着那张因伤痛而扭曲、却依旧能看出昔日轮廓的脸庞。
“是他……竟然是他……”大乔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乔公子认识此人?”刘封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大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平静,但眼神依旧停留在伤员身上,缓缓道:“若我没认错,他应是东虎臣,丁奉,丁承渊。”
丁奉!东吴宿将,历史上以勇猛果敢、屡立奇功着称!
刘封和庞宏等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东吴的将领,怎么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交州海域?还身受重伤?
大乔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带着一丝飘忽:“昔年先夫(孙策)在时,曾于军中赏识一少年骁勇,破格提拔,便是此人。他……确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她提及孙策,语气平静,但微微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孙策之死,始终是她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
刘封瞬间明白了大乔情绪波动的原因。丁奉身上,承载着她对亡夫时代的一丝记忆。他立刻对军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用最好的药!”
有了主公的严令,军医们更加尽心尽力。清理创口,拔除箭簇(过程极其凶险,几乎去了半条命),敷上基地秘制的、掺有少量硫磺和特殊草药的金疮药(刘凭现代知识提出的抗菌理念),日夜看护。
或许是丁奉命不该绝,或许是大乔每日悄然前来探视带来的无形支撑,又或许是基地的医药确实起了作用,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丁奉的高烧终于退了,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的大乔。起初他眼神迷茫,待看清大乔面容后,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坐起,牵动了伤口,疼得冷汗直冒,却仍嘶哑着喊道:“夫……夫人?!您……您怎会在此?”他显然认出了大乔,依旧沿用着旧日的尊称。
大乔按住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多礼,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关切:“承渊,你伤势未愈,还需静养。此处是交州,你很安全。”
“交州?”丁奉一愣,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以及周围那些明显不是吴军打扮的人员,眼中充满了警惕和困惑。他依稀记得自己所在的部队在一次与魏军小规模水战遭遇风暴后失散,又倒霉地碰上了海盗(实为士徽伪装的私兵),血战之后,仅剩他们一船人漂流至此……
刘封适时出现,自我介绍道:“丁将军,在下交州士南。是我部下巡逻船发现了你们,将你们救回。乔公子……与我是旧识。”
丁奉看着刘封,又看看大乔,眼神复杂。他身为吴将,对交州势力并无好感,但对方毕竟是救命恩人,而且大乔夫人似乎与此人关系匪浅……他沉默片刻,终究抱拳,声音虚弱却诚恳:“多谢……士将军……救命之恩。奉……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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