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就过。
这三天，“利来”赌场异常平静，连平时最爱闹事的几个混混都消停了，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有件决定江城未来格局的大事即将发生。
出发前，林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藏蓝色长衫，对着水盆整理了一下衣领。镜子里的自已，眼神疲惫，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生死难料。
强子选了两个最能打也最忠心的兄弟，一个叫山猫，身手敏捷；一个叫大牛，力气惊人。三人都把短刀贴身藏好，脸色凝重。
“走吧。”林野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出了赌场后院。
望江楼在江城算是个高档馆子，临江而建，三层飞檐，气派不凡。平时这里多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出入的地方。今天，楼外却明显多了些无所事事、眼神警惕的闲汉，不用猜，都是赵凯安排的人。
林野三人刚到门口，立刻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哎哟，林老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凯哥已经在三楼雅间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态度恭敬得挑不出毛病，但那笑容底下，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审视。
林野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跟着那管事往里走。强子、山猫和大牛紧随其后，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一楼大厅空无一人，显然是被清场了。楼梯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每上一层楼，都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直上到三楼，管事在一间名为“江天阁”的雅间门口停下，躬身做出请的手势：“林老板，请，凯哥就在里面。”
林野推门而入。
雅间很大，布置奢华，临江是一排雕花木窗，视野开阔。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摆在中央，上面已经摆满了精致的冷盘。桌边只坐了两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穿着暗红色绸缎长衫、身材微胖、面容白净的中年人，手里慢悠悠地盘着两个核桃，脸上带着看似和煦的笑容。正是赵凯。
他旁边，坐着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疤脸熊，正抱臂靠在椅子上，眼神凶狠地盯着进来的林野几人，毫不掩饰敌意。
除了他们，雅间四周还站着七八个黑衣短打的精壮汉子，个个太阳穴鼓起，眼神精亮，显然都是好手。
“哈哈哈！林老弟！你可算来了！真是让赵某好等啊！”赵凯见到林野，立刻热情地站起身，仿佛见到了多年老友，“快请坐，请坐！”
林野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凯哥相邀，不敢不来。”
他在赵凯对面的位置坐下，强子三人则默不作声地站到他身后，与赵凯手下那些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哎，这两位兄弟也坐嘛，站着多累。”赵凯笑眯眯地看向强子他们。
“不用了，凯哥，他们站着习惯。”林野淡淡拒绝。
赵凯也不勉强，重新坐下，拿起酒杯：“来，林老弟，初次见面，赵某先敬你一杯！恭喜你的‘利来’生意兴隆啊！”
林野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凯哥消息灵通。比起凯哥的‘富贵厅’，‘利来’只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
“诶，谦虚了不是？”赵凯哈哈一笑，自已把酒干了，“林老弟是能做大事的人。短短时间，就在城南站稳脚跟，连梁理事那边都吃了瘪，了不起！”
他话里有话，直接把梁弘远点了出来。
林野不动声色：“运气好而已，比不上凯哥根基深厚。”
酒过三巡，菜却没动几筷子。气氛始终在一种虚假的热情和冰冷的对峙中徘徊。
赵凯终于放下了酒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林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江城这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前呢，各有各的道，河水不犯井水。可最近，老弟你的手，伸得有点长了。”
他目光转向林野，带着一丝压迫：“赌场嘛，开也就开了。可印子钱这生意，水太深，老弟你初来乍到，怕是玩不转。还有，打我手下的人，沉我安排的钉子……这些事，是不是该给赵某一个交代？”
图穷匕见。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疤脸熊和周围那些黑衣汉子，身体微微前倾，手都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
强子三人的肌肉也瞬间绷紧，呼吸变得粗重。
林野迎着赵凯的目光，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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