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被老板这番义正言辞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话语,说得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老板是在追求艺术,而我,满脑子想的都还是柴米油盐,我……我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我简直就是这家伟大电视台里的一个庸俗的,只认识钱的蛀虫!我对不起老板的信任!
解决了两个最大的花钱障碍后,鲜时光抛出了他今晚的王炸,也是他认为最能彰显自己“败家艺术”的一条指令。
“我的第三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尊重,必须是极致的!”
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庄严神圣。
“这次,我们拍摄的主角是那些烧烤摊的老板们。他们是普通人,是素人。但是,在我的镜头里他们就是巨星。所以我决定,凡是愿意接受我们拍摄的烧烤摊老板,每一家,我们一次性支付……十万块人民币,作为出场费!”
“轰!”
这一下,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说前两条指令只是奢侈,那这第三条简直就是……荒谬!
“十……十万?”魏莱导演的舌头都打结了,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老板!这……这绝对不行!这不合规矩啊!纪录片拍素人,一般都是不给钱的,最多就是事后包个几千块的红包,表示一下感谢。您这一家给十万……这……这行情,我们不是在拍纪录片,我们是在做慈善啊!而且,我们要是拍三十家……那……那光出场费就要三百万啊!”
“魏导!”鲜时光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流露出一种被误解的痛苦与失望。
他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边,背对着众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调缓缓说道:
“你……你怎么能有这种庸俗的想法!你怎么能用‘行情’这两个字,去衡量那些鲜活滚烫的人生!”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文化的传承者!他们是在深夜里,为我们这些孤独的灵魂,提供慰藉的摆渡人!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油烟和炭火中,熬尽了自己的青春和健康!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烤出了人间百味!我们凭什么,去白白地消费他们的人生故事?凭什么,去廉价地索取他们的悲欢离合?”
“那十万块,不是出场费!那不是冰冷的交易!”鲜时光猛地转过身,双眼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那是尊重!是我们作为一个记录者,对被记录者付出的最崇高的敬意!是对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坚守的肯定!是对他们被生活磨砺却依然闪光的人性的赞美!十万块,多吗?在我看来,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坚守,是无价的!给十万,我都觉得是我们占了便宜!”
他的内心戏已经飙到了高潮:
“哈哈哈哈哈哈!三百万!太棒了!就是要这个效果!这钱花得简直是往太平洋里扔石头,不仅听不见响,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什么尊重?什么敬意?放屁!我就是想把钱用最快、最蠢、最无法回收的方式砸出去!要是可以,我恨不得一家给一百万!到时候,一千万的预算,光出场费就花完了,看你们还拍个什么鬼!”
说完这番话,鲜时光再次坐下,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啪,啪,啪……”
魏莱导演,这位见惯了大场面自认为艺术境界颇高的汉子,此刻竟然眼含热泪,发自肺腑地鼓起了掌。
随着他的掌声,整个摄制组的成员都仿佛被醍醐灌顶,纷纷起立,向他们的老板致以了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
他们此刻看鲜时光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老板,而是在看一个圣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伟大艺术家,一个真正懂得“尊重”二字含义的……神。
……
就这样,在一片祥和团结与崇拜的氛围中,《人生一串》摄制组带着三条“败家”的最高指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鲜时光的“远程作死指导”也从未停止。
“喂,魏导吗?新疆那边的红柳枝,必须用天山雪水浇灌长大的!找!找不到就买!多少钱都行!”
“喂,钱总监吗?告诉云南那边的团队,我要听最纯正的炭火燃烧的声音!让他们包下省城里最贵的录音棚!把炭火运过去,给我录上二十四个小时!必须是无损音质!”
“喂,东北那组,你们那个烤蚕蛹的特写镜头,我感觉情绪不够。我决定了,后期配乐就用《命运交响曲》!对,贝多芬那个!要的就是那种破茧成蝶的悲壮感!”
这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在摄制组看来,是老板对艺术近乎变态且令人发指的偏执追求。
在钱多多看来,这位老板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正在疯狂进行资产转移准备跑路的洗钱高手。
只有鲜时光自己知道,他是在一丝不苟地进行一场赌上了他全部身家和未来堪称行为艺术级别的伟大“科学亏钱”实验。
半个月后,好消息(坏消息)陆续传来。
在鲜时光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下,《人生一串》的素材拍摄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那些原本对镜头充满警惕和拘谨的烧烤摊老板们,在看到自己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十万块巨款”时,一个个都以为是遇到了下凡的财神爷。他们当场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导演的手,什么都不用问,就把自己从十几岁出来闯荡到娶妻生子、从躲避城管到被食客认可的所有人生故事,掏心掏肺、添油加醋地讲了个底朝天。
而魏莱导演,在一次次深入的拍摄和交流中,也逐渐被这些平凡人身上那种粗粝野生的“江湖气”和在滚滚红尘中挣扎的“烟火气”深深打动了。
他忽然意识到,老板让他用最顶级的设备去拍这些最底层的人物,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追求那种肤浅的视觉反差,而是在暗示他,去挖掘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平等”与“尊严”的内核。
想通了这一点,魏莱导演彻底抛弃了炫技的想法,开始真正用心地去捕捉那些人与人之间的温情,那些醉酒后的真言,那些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远在电视台办公室的鲜时光,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是每天看着公司账户里的【项目启动基金】像坐了滑滑梯一样飞速见底,脸上露出了三个星期以来最心满意足的,堪比老农看秋收的欣慰笑容。
他觉得这次的亏钱计划,从根源的理论构建,到过程的完美执行,每一个环节都堪称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很快,拍摄素材全部带回,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鲜时光吸取了《贱来!》的教训,这一次他决定彻底放手,实行“无为而治”。他不打算再进行任何自作聪明的“艺术指导”,就让魏莱按照最常规、最平铺直叙的方式,把片子剪出来就行。
因为他坚信,这次的题材稳了!
这是路边摊烧烤,不是什么玄幻武侠。
这玩意儿,就算是把神仙请下凡来剪,也绝对不可能救活!
他已经能预见到一个月后,系统结算时,那冰冷悦耳的“亏损”提示音了。
人生,似乎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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