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雪峰上,极光消散后,我感到一阵战栗传遍全身。
世界变了。
镇魔殿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是在固化、进化。
曾经破裂崩塌的外墙,现在像黑钢一样坚硬。
刻在门上的兽首睁开了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无数被我净化的妖魔的灵魂,在殿内形成了一幅地图。
“这扇‘门’本身在选择主人。”白骨舟灵说,它空灵的声音在我意识的广阔空间中回荡。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股力量,那种潜力……令人难以承受。
三天后,我站在泣骨谷的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恶臭。
南方荒原的屠夫屠瓮子带着他的血旗卫来了。
这个人身材高大,身着深红色铠甲,他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顾玄,你亵渎了神灵!你杀害了自己的同类!”他的眼中燃烧着仇恨。
他的铠甲上刻着372个杀戮标记;我几乎能感觉到每一条人命的重量。
他用肥硕的手指指着我,那动作充满了绝对的肯定,“我要处决你!”我已经知道这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名斥候匆匆跑来报告令人不安的事件:阴气上升,骷髅移动,村民失踪。
就连他也明显受到了震动。
屠瓮子带着十足的轻蔑冷笑一声,挥手让他走开。
“蠢货。只是一些小骚乱。没什么大不了的。”傲慢。
这既是一个弱点,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一个绝佳的优势。
在一场无情的暴雨掩护下,我做好了准备。
夜幕降临了。
古老的战场祭坛,一个摇摇欲坠的石平台,是绝佳的作战场地。
我万法池上的第二个图案闪烁着能量。
我故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这不是撤退。
这是一场狩猎。
我的 beasts 已经就位。
魔化獍,一只可怕的、影子般的狼,等待着,眼中燃烧着期待的光芒。
裂地蜥,体型巨大且伤痕累累,藏在一个沟壑里。
铁喙鹰,眼睛像燃烧的煤炭,栖息在一棵枯树上。
而双头狼,我最珍贵的造物,拿着怨蜡油香炉,准备释放它的幽灵幻象。
我还小心地在山谷周围战略性地埋下了九根骨钉,每一根都是通往镇魔殿废墟的通道,以放大任何大规模死亡事件的效果。
这是一个残酷的手段,但它会唤醒沉睡的战魂。
然后,他们来了。
屠瓮子和他身后排列整齐的血旗卫,自信地走进了山谷。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就把一棵枯树劈碎了。
他非常自信。
现在,我想。
伏击开始了。
骷髅们站起来,呻吟着、碰撞着。
老鹰俯冲下来,精准地一刀切断了指挥旗。
蜥蜴掀翻了补给马车,武器和物资散落一地。
双头狼释放了怨蜡油香炉,它的烟雾扭曲成可怕的幻影战士。
血旗卫中顿时一片恐慌,他们的训练在看不见的恐怖面前土崩瓦解。
战斗开始了,屠瓮子陷入了一场完美的风暴之中。
看到混乱的场面,屠瓮子愤怒地咆哮着,他的血铠功在他身边像深红色的火焰一样燃烧。
他冲破了骷髅群,它们的骨头在他无情的攻击下粉碎。
他朝着祭坛上的我冲过来,眼睛紧紧盯着我,散发着杀意。
他几乎要冲到我面前了。
我们周围的空气扭曲了。
我感觉到了,一种原始的尖叫在我的骨髓中回荡。
然后,我释放了我的秘密武器。
我用自己的血,混合了雷角真血和一点巫血,激活了伪巫纹。
世界变了。
雨似乎停了,风也不再呼啸。
一个散发着恐怖、古老力量的身影出现了,散发着一种古老、原始的气息。
这是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绝对禁忌的身影。
屠瓮子愣住了。
他的脸从愤怒变成了震惊,然后变成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
“这……这是祖先的禁忌纹!”他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因恐惧而哽咽。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这是与一个被遗忘时代的东西的对抗。
这是我的机会。
魔化獍像一道影子,猛地向前扑去,抓向屠瓮子的坐骑。
那只野兽尖叫着,屠瓮子从马鞍上被甩了下来。
现在,我投出了穿心棘,一件用我的意志锻造的武器。
它穿透了他的铠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一片寂静。
然后,我站在他上方,俯视着他垂死的脸。
“告诉我,”我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是谁下令屠杀我的村庄?”
“天上的……使者……”他喘着气,鲜血从他的嘴唇里冒出来。
“……他们想消灭……所有拥有巫血的人。你……你不是唯一的……”他说不下去了。
黑暗正在笼罩他。
我不能让他再说一个字。
我召唤了镇魔殿的力量。
世界旋转起来。
门上兽首的眼睛闪耀着光芒。
殿墙向外扩张。
一声咆哮,一种原始的力量之声爆发出来,让山谷里剩下的生物都恐惧地低下头。
然后,在黑青铜门的底部,出现了一条裂缝。
裂缝后面是什么?
我知道,答案已经很近了。
我望向祭坛,我的下一步已经很明确了。
那句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低语消散在风雪中,极光彻底敛去,天地重归死寂。
顾玄立于雪峰之巅,那枚温润如玉的【精魄源液·母株】在他掌心微微脉动,与他识海中那座正在发生惊天剧变的镇魔殿遥相呼应。
轰隆!
镇魔殿的外墙砖石不再是虚幻的影子,它们在【精魄源液】的能量灌注下,由内而外彻底固化,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的青黑色,仿佛能镇压万古。
殿门之上,那狰狞的兽首雕像猛然睁开了一只眼!
那是一只纯粹由煞气与怨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瞳孔,没有丝毫情感,只有冰冷的审视。
血瞳缓缓转动,光束扫过殿内,仿佛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殿内,无数被炼化妖魔的残念发出凄厉的哀嚎。
在血瞳的注视下,这些混乱的魂魄竟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排列,最终在虚空中自发构成了一幅惨烈无比的图卷——《南荒百战图》!
图中山河破碎,万灵喋血,无数战士与妖魔的身影在其中厮杀、陨落,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死亡与征伐的气息。
“它醒了……”白骨舟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在顾玄心底响起,“这不是诞生了什么器灵,是这座‘门’本身……它在选择它的主人。”
三日后,南荒边境,泣骨谷。
这里是古战场遗址,传说曾有十万将士埋骨于此,阴气终年不散。
此刻,谷外却是尘烟滚滚,杀气冲天。
一支千人军队在此列阵,血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狰狞的恶鬼图案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是南荒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部队之一——血旗卫。
阵列中央,一尊铁塔般的巨汉尤为醒目。
他身披一套赤红色的重铠,铠甲表面布满了交错的划痕,每一道都泛着暗沉的血光。
他身高过丈,每一步落下,坚硬的地面都会随之龟裂,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此人,正是血旗卫统领,人称“屠夫”的屠瓮子。
他手中提着一把巨大的血槽刀,刀身宽阔,仿佛门板。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身铠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三百七十二条红痕。
每一条,都代表着一个曾被他亲手斩杀的强者!
“顾玄!”屠瓮子声如雷震,音波滚滚荡开,震得山谷两侧的碎石簌簌滑落。
“你这背弃祖宗、亵渎冥河的孽障!竟敢炼化同族魂魄,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屠瓮子便在此替天行道,将你当众伏诛,以正乾坤!”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身后千名血旗卫齐声怒吼,声浪汇聚成一道无形的洪流,直冲谷内。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从谷中方向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急促:“禀报统领!谷内阴气在半个时辰内暴涨了三倍!我们派进去的三名弟兄已经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而且里面的骸骨,好像……好像在自己动!”
屠瓮子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凝重,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雕虫小技!无非是些亡魂哭坟的把戏,也想吓住我血旗卫?传我命令,全军推进,将那小贼给我揪出来,碎尸万段!”
夜幕迅速降临,乌云遮蔽了月光,豆大的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这片古老的战场。
泣骨谷深处,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古祭坛之上,顾玄孤身而立。
他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雾,识海中的万法池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第二道神秘的纹路光芒流转不息,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的行踪是故意暴露的。这场猎杀,从一开始就不是屠瓮子在主导。
谷内七处地势险要的要害之地,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断崖之下,裂地蜥将身躯与泥土融为一体,只待一声令下,便能掀起地龙翻身;雷云之中,铁喙鹰收敛了所有气息,锐利的鹰眼锁定了血旗卫的指挥中枢;一处巨大的尸堆深处,双头狼的两个脑袋死死衔着那尊【怨蜡油香炉】,只等敌人踏入幻象范围。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杀招,埋藏在祭坛的地底。
九根以妖兽脊骨磨成的骨钉,被他按照特定的方位打入地下,末端连接着他从镇魔殿废墟中带出的阵法残片。
一旦启动,便能以这片古战场积攒了千年的死亡因果为引,短暂模拟出一次“大规模死亡事件”的因果波动,强行引动此地所有沉眠的战魂产生共鸣!
“杀——!”
屠瓮子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他亲率三百名最精锐的亲卫,如一把尖刀般杀入了谷中。
刀光在漆黑的雨幕中亮起,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百年枯树从中斩断!
“就这点本事?”屠瓮子狂笑,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连头都不敢露的鼠辈!看我把你这鬼蜮拆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猛然剧烈震颤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散落在战场各处,插在泥土里早已锈蚀的残枪断戟,竟在同一时间齐齐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只只森白的骨手从湿漉漉的泥土中猛然伸出,然后是头骨、躯干……无数残缺不全的白骨从地底爬了出来!
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幽的鬼火,齐刷刷地转向血旗卫的方向!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俯冲而下!
铁喙鹰的羽翼边缘锋利如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割断了血旗卫那面迎风招展的传令旗杆!
“轰隆!”
后方传来巨响,负责后勤辎重的几辆马车被一股从地下钻出的巨力猛然掀翻,裂地蜥庞大的身躯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咆哮。
“不好!有埋伏!”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血旗卫的阵型瞬间大乱,惊呼声四起。
就在他们心神不宁之际,双头狼点燃了香炉,一股无色无味的奇香混入雨水,迅速弥漫开来。
下一秒,所有吸入香气的血旗卫眼前景象大变,万千面目狰狞的冤魂铺天盖地般向他们扑来,凄厉的尖啸直刺神魂!
“鬼……全是鬼啊!”一名士兵心神失守,惨叫着胡乱挥刀,却砍在了同伴的身上。
“一群废物!给我稳住!”屠瓮子怒吼一声,体内气血轰然爆发。
他修炼的《血铠功》在这一刻催动到了极致,全身铠甲泛起刺目的猩红光芒,仿佛烧红的烙铁。
他一刀横扫而出,狂暴的刀气化作一道血色匹练,瞬间将数十具冲上来的白骨碾为齑粉。
“邪术终归是邪术!”屠瓮子一脚踏碎地面,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天而起,无视了下方的混乱,径直扑向祭坛上的顾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雨幕中拉出一道赤红的残影,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朝着顾玄当头压下!
就在他即将逼近祭坛的瞬间,顾玄忽然抬起左手,用雷角匕首在手腕处猛地一划!
一股混合了雷角真血与神秘巫血的精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并未散开,反而凝聚成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顾玄眼神冰冷,口中吐出两个晦涩的音节:“伪巫纹·启!”
刹那间,天地骤暗!
所有的风雨声、喊杀声、哀嚎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身影,在祭坛上空缓缓浮现。
那身影手持一根布满裂纹的骨质权杖,身披样式古老的兽皮袍,面目被一团混沌的迷雾笼罩,看不真切,但仅仅是它的轮廓,就散发出一种源自血脉、源自蛮荒的恐怖威压!
那威压,仿佛能令神魔退避,日月无光!
正疾速扑来的屠瓮子身形猛地一滞,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体内的气血仿佛遇到了天敌,不受控制地逆冲沸腾,让他几欲吐血。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铜铃大的双
“这……这是……先祖禁忌之纹?!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
趁他心神动摇的刹那,一道黑影从祭坛的阴影中无声暴起!
魔化獍如同鬼魅,一口死死咬断了屠瓮子坐骑的腿筋。
屠瓮子因强行停步本就气血不稳,此刻更是踉跄着从半空坠落。
他尚未稳住身形,一道致命的寒光已破开雨幕,直逼面门!
是顾玄掷出的【穿心棘】!
噗嗤!
寒光一闪而逝,精准地贯穿了屠瓮子的咽喉。
屠瓮子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脖子,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祭坛上那个冷漠的身影。
顾玄缓缓走下祭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说我是小贼?那你告诉我,是谁派你屠我全村?”
“嗬……嗬……”屠瓮子口中吐着黑血,脸上却露出一抹狰狞的狞笑,“是……是天上的……使者……他们……要清除所有……可能觉醒巫血之人……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
话音未绝,顾玄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森寒。
他没有再问,而是猛然发动了识海中的镇魔殿!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从他眉心爆发,将屠瓮子那即将消散的残魂强行扯出,瞬间吸入殿内!
轰——!
镇魔殿内,那只血瞳骤然亮如血日,外墙在吞噬了这道强大的魂魄后,竟在一阵剧烈的轰鸣中再次向外扩张了一圈!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凶兽的低吼,穿透了风雨,穿透了神魂的壁垒,响彻整个泣骨谷。
十里荒原之内,无论飞禽走兽,尽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朝着泣骨谷的方向顶礼膜拜。
而在镇魔殿最深、最底层的黑暗中,那扇连白骨舟灵都感到敬畏的古老青铜门,在吸收了这一丝悸动后,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竟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线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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