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往后一看,就见东门里窜出一辆马车!
拉车的马,眼睛瞪圆,眼白直翻,鼻孔张得老大,疯了似的拉着车,沿着东关正街直冲黑娃这边来!
车夫在后头边追边嚎:“闪开!快闪开!马惊啦!”
只见一辆马车被受惊的疯马拖着,疯狂地左摇右晃、上下颠簸,轰隆轰隆、嘎吱嘎吱乱响,那动静听着车辕都快散架了!
车上的麻袋货物甩了下来沿路撒了一地。
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嚎、男人的惊呼瞬间炸开了锅!
拉货的苦力们把板车一扔,嗖嗖地就往街边铺子里钻。
路边的小摊被疯马直接撞飞,水果、小吃、干货哗啦啦飞上半空!
前头一辆马车,车夫拼命抽打马儿想往路边靠。
可能是人群乱跑,四周喧闹的影响,他死命拽缰绳,用鞭子打着马的屁股,但那马儿却像钉住了似的,呆立不动。
更要命的是,这马车前头还有一群吓懵了、正沿着大街逃命的人!
眼看疯马拖着车就要直直撞上街心的马车和人群!
黑娃瞳孔骤缩,脚下猛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他边跑边“唰”地扯下外衣,闪电般贴近马头,右手一扬,衣服呼啦一下蒙住了马眼!
左手同时死死抓住缰绳,狠命把马头往旁边一拽,嘴里“吁——吁——”地急声安抚马儿。
疯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马车跟着剧烈晃荡几下,哐当一声停在了街边。
那马鼻息喷涌,前蹄不安地刨着地,总算不再往前冲了。
黑娃喘着粗气,手仍紧攥缰绳,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街上尘土未落,哭喊声渐渐变成了低泣和嗡嗡的议论。
黑娃一把扯下蒙眼的衣服,掸了掸灰,朝车夫吼道:“还愣着干啥!快过来牵马!”
车夫这才踉跄跑来,面如土色,两条腿发抖。
黑娃转身扫视街道:麻包散乱,瓜果碾成了泥,一个娃娃坐在路当中哇哇大哭,他娘正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抱。
黑娃弯腰拾起一个没摔坏的苹果,递到娃娃手里,小家伙瞅着他,娃娃下意识的接过苹果,也不哭了。
四周人群霎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青灰色布衫,浑身透着股书卷气,儒雅又斯文。
他眉头微蹙,却掩不住眼中的激赏。
他快步走到黑娃跟前,一拱手:“后生好身手!惊马狂奔,众人皆避,唯你逆行而上,救全街于危难!我替大伙向你致谢!”
说完又是拱手一揖。
这么多人瞧着,黑娃脸上有点烧,连连摆手:“顺手的事,顺手的事!”
那人凝视他片刻,似乎还想再夸,可瞧着黑娃那副腼腆劲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这时,惊马车夫的东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脸都气青了,指着车夫就骂:
“你长的是眼睛还是俩窟窿!这么宽的街道都能惊了马?!”说着抬脚就要踹。
黑娃一步上前拦住,指着围拢过来的、损失惨重的小商贩们:
“马惊了怪不到人头上!万幸没伤着人,先赔诸位损失要紧,其他的回头再说!”
东家一愣,满腔怒火像被戳了个洞,登时泄了气。
他环顾四周满街狼藉和众人愤愤的脸,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赶紧拉着受损的人去路边清点货物、商量赔偿。
黑娃默默退到一边,想把那件沾满了马口水和尘土的脏外衣重新套上,可瞧见那模样,他干脆拎在了手里返回客栈。
那三十多岁的灰衣男子,又热情的和他聊了几句,眼里满是欣赏和佩服。
回到客栈,听刘福昆说的情况,看来他已经把西安药材市场的门道摸透了,心里渐渐有了自己的销售路数。
仁义药行的药材,已经有两大药行点头愿意试卖,更有十几家药铺诊堂,也答应小批量试用。
眼瞅着他已经上了道儿,黑娃立刻交待他:赶紧去西安府咸宁县衙报备,把药行的牙贴执照办下来!
办妥后立马申请加入西安药材行会。
要知道“无贴不成市,无会不立行”嘛。
至于打点花费,只管找客栈账房支取。
以后药行的钱款出库找客栈账房,物流运货直接联系章宗安。
黑娃又给他鼓了鼓劲儿,便放心地把药行一摊子事儿交给他打理。
转眼七天过去,黑娃带着几个队员,赶着几辆马车直奔西火药局。
到了门口,向守卫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联络呈文。
守卫照例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还是上次那个兵丁出来,把他们引到了王来升的‘审批处’。
王来升一见是他,捋着胡子就笑了:
“宗义侄儿来啦!精钢圆盾的审批和生产很顺利,昨天统计,已经造出四百多面了。”
说着,他弯腰从桌脚旁抄起一面灰白色的精钢圆盾,塞到黑娃手里:
“你瞧瞧,重量大概在四斤以下,拿着很轻巧趁手!”
黑娃接过盾牌,盾面用料很扎实,边边角角也打磨很光滑,一点儿不硌手!内衬钉的牛皮,手抓的很牢靠。
他微微点头,然后把盾牌套上左前臂,上下甩动,掂量了一下分量,随即弓步前探、后撤,左右腾挪着做了几个格挡闪避的动作。
盾牌稳稳贴合手臂,进退间让人觉着很自如!
重量分布得极匀,举臂格挡方便,果然是为实战量身定做的。
他收住架势站定,赞道:“王叔,这盾轻便又结实,正是我想要的!”
王来升乐得一拍桌子:“你满意就好哇!民团销售圆盾的事儿,我已经报上司,他点头同意了,你开个购买申请呈文就成!”
说完,又笑眯眯地压低声音:
“威廉那洋人够哥们!圆盾成本算下来是四块银元,他直接报上去三百面是‘瑕疵品’,上司大手一挥,只收二银元处理!你准备啥时候提货?”
黑娃立刻应道:“马车、人手都在外面候着呢,就等装车!”
他随即在王来升桌上抽了张空白纸,提笔“唰唰唰”写起呈文。
墨迹未干,又拿出方形印章“啪”地盖上,递给王来升:“王叔您过目。”
王来升接过来一看,这呈文条理清晰,用语老道,居然跟衙门里那些老书吏的手笔不相上下!
王来升不由得对黑娃刮目相看。
那必须得,后世的文科生嘛,做管理,写个申请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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