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冰冷的问题如同实质的寒风，刮过破碎的神经中枢。
残存的能量弧光在断裂的管道间跳跃，映照出雷刃和他队员苍白而紧张的脸。他们紧握着武器，手指扣在扳机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眼前这个吞噬了仪式核心的男人，气息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一个刚刚饱餐一顿的深渊，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而他们身后，是彻底失控的能量乱流和那个被炸开的、通往未知塔顶的破洞。头顶那个被重创的怪物虽然暂时退去，但谁都知道它并未消亡，恐怖的威压如同阴云依旧笼罩。
“我们……”雷刃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们只想阻止‘园丁’的疯狂行径，避免更可怕的灾难发生！我们……和你的目标并不冲突！”
“是吗？”林刻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们的目的只是破坏？不是为了这颗星球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技术？数据？或者，那个所谓的‘降临体’样本？”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后残存的钢铁骸骨战士同时迈步，金属脚掌踩在结晶碎片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幽影守卫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林刻用眼神制止，只能半跪于地，用残存的魂火死死锁定对方。怨噬之爪悄无声息地悬浮到侧翼，雷光内敛，却散发着致命的威胁。(?_?) （要动手吗老板？）
雷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他看了一眼身边受伤的队员，又看了一眼那通往塔顶的破洞，以及周围越来越不稳定的能量环境。
他知道，一旦开战，他们两人绝无幸理。而且，塔顶的威胁并未解除。
短暂的挣扎后，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能量步枪枪口向下，示意队员也照做。
“我们承认，‘破碎闪电’对‘园丁’的某些技术……特别是空间技术和生物改造技术感兴趣。但我们绝不会用他们这种灭绝人性的方式！”他语气急促地解释，“我们的首要目标始终是阻止灾难！阁下，请相信我们！至少现在，塔顶那个东西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它只是受伤，并未被消灭！一旦让它缓过来或者完成最后的蜕变，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似乎怕林刻不信，又补充道：“我们可以共享我们知道的情报！关于塔顶的结构！关于那个‘容器’可能的弱点！我们甚至可以……暂时听从你的指令，直到解决塔顶的威胁！之后……我们再各走各路！”
这是一个近乎屈辱的提议，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活下去并完成部分目标的方法。
林刻 默默 地看着他，强大的精神力感知着对方情绪的真实性。贪婪、恐惧、坚决、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不甘……情绪复杂，但关于塔顶威胁的紧迫性，不似作伪。
的确，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能量、试图承载异界存在的怪物，才是心腹大患。这两个人，还有点利用价值。
“可以。”林刻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们走前面。带路，去塔顶。如果有任何异动……”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雷刃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更大的压力。他不敢怠慢，立刻招呼队员：“猎犬，检查装备，我们上！”
名为猎犬的队员默默点头，快速检查了一下武器和剩余的弹药，然后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向那个被怨噬之爪炸开的、依旧散发着危险能量气息的破洞。
破洞之后，并非正常的通道，而是一片更加狼藉的区域，似乎是塔楼内部结构层和能量管道之间的维护夹层，如今被炸得七零八落，露出了扭曲的金属骨架和更多断裂的线缆。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金属阶梯若隐若现，似乎是通往更高层的唯一路径。
猎犬谨慎地探路，雷刃紧随其后，林刻带着他的亡灵部队跟在最后方。
通道内异常难行，到处是障碍和危险的能量泄漏点。不时有结构碎块从上方落下。
“小心，这里的结构很不稳定！”雷刃回头警告，同时用武器拨开一根垂下的、噼啪作响的电缆。
突然！
“呃！”走在最前面的猎犬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猛地一僵，直接向下倒去！
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灰影从阴影中窜出，那是一只大约半米长、形似蜈蚣、却有着金属节肢和锋利口器的机械改造生物！它死死咬住了猎犬的小腿，强大的麻痹毒素瞬间注入！
砰！砰！
雷刃反应极快，立刻开枪！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那只机械蜈蚣，将其炸得粉碎！
但猎犬已经瘫软下去，小腿迅速肿胀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猎犬！”雷刃惊怒交加，试图去拖拽队友。
然而，更多的悉索声从四周的阴影中传来！数十只、上百只同样的机械蜈蚣如同潮水般涌出！它们显然是“园丁”布置在这里的自动防御单位，被爆炸和能量混乱激活了！
“该死！”雷刃一边开火扫射，一边试图拖着队友后撤，但蜈蚣数量太多，瞬间就爬满了他的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就在他几乎要被淹没时——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场以林刻为中心扩散开来！
律令：静滞！
虽然范围不大，但足以将他前方几米内的区域笼罩。那些汹涌的机械蜈蚣瞬间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琥珀，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清理掉。”林刻淡漠地下令。
他身后的钢铁骸骨战士们立刻上前，链锯和利爪挥舞，将那些行动迟缓的机械单位轻易撕成碎片！幽影守卫也挣扎着掷出长戟，将几只漏网之鱼钉死在墙上！
危机暂时解除。
雷刃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被咬得坑坑洼洼的装甲，心有余悸。他看向倒在地上面色发黑的队友，又看向林刻，眼中闪过一丝恳求。
林刻走到猎犬身边，看了一眼伤口。毒素很烈，但主要作用于神经系统，并未立刻致命。
他伸出手，终焉死灵之力缓缓覆盖伤口。并非治疗，而是更霸道地直接将那些异种毒素和机械细胞“归寂”、湮灭！同时强行刺激伤者的生命潜力，暂时吊住他的命。
猎犬痛苦地呻吟一声，腿上的黑色快速褪去，但人也彻底虚弱昏迷过去。
“他暂时死不了。”林刻收回手，“把他留在这里。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运气。”
雷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点点头。他明白，这已经是对方最大的“仁慈”。他快速将猎犬拖到一处相对稳固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林刻，眼神复杂：“谢谢……继续前进吧。上面……应该就是塔顶的入口了。我能感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他指了指那条通往上方、隐没在黑暗中的金属阶梯。
阶梯的尽头，隐约传来一种规律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沉闷声响。
咚……咚……咚……
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的灵魂之上。
那里，就是最终战场。
林刻目光沉静，率先踏上了染血的阶梯。
（第一百零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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