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外，杀声震天！
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疯狂摇曳，将厮杀的人影拉得如同鬼魅。黑衣死士们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恶鬼，沉默而高效，刀光闪烁间，百骑司和狱卒的守卫不断倒下，防线节节败退。他们的武功路数诡异刁钻，配合默契，全然不似中原正派，更像是专门为杀戮而训练的工具。
“顶住！给我顶住！”一名百骑司校尉浑身是血，嘶声怒吼，手中的横刀刚刚格开一柄刺向同僚的诡异弯刀，自己却被另一名死士从侧面突入，短刃直插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阵低沉而密集的机括震鸣声骤然响起！如同死神磨牙，令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一片黑压压的弩矢，如同狂暴的蜂群，撕裂夜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覆盖了死士最密集的区域！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黑衣死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剧烈颤抖，瞬间被射成了筛子！他们身上爆开一团团血雾，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手中的兵器叮当落地！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打击，让悍不畏死的死士们攻势都为之一滞！他们惊骇地望向弩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长街尽头，一支沉默的黑色铁流正踏步而来！
清一色的玄色明光铠，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常见的制式弩机，而是一种造型奇特、带有箭匣的长弩——正是由皇宫秘密工坊根据秦哲提供的图纸，日夜赶工打造而成的诸葛神弩！
李靖身披重甲，手持马槊，立于阵前，眼神冷冽如冰。他缓缓抬起右手。
“止步！上弦！”
哗啦！玄甲军阵瞬间停步，动作整齐划一。前排军士半蹲，后排直立，手中神弩抬起，冰冷的弩矢再次对准了混乱的战场。那森然的杀气，几乎将空气冻结！
“是玄甲军！是李尚书！”苦苦支撑的百骑司和狱卒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黑衣死士的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他显然接到了死命令，厉啸一声，剩余的死士竟然不顾伤亡，再次疯狂扑上，试图在被合围前冲开缺口！
“不知死活！”李靖冷哼一声，右手猛地挥下，“放！”
“嘣！嘣！嘣！嘣——！”
第二波弩矢风暴再次席卷而出！这一次距离更近，威力更恐怖！
诸葛神弩连发十五矢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弩矢几乎连绵不绝，形成一道死亡的金属洪流！冲上来的死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的诡异身法和配合在绝对的火力密度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甚至有死士试图凭借轻功跃起躲避，却被空中交织的弩矢精准射落！
“突击！”李靖马槊前指。
玄甲军阵开始稳步向前推进，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他们交替射击，弩矢永不停歇，将负隅顽抗的死士一步步逼退，压缩。
与此同时，天牢另一侧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侯君集率领的右武卫精锐也及时赶到，从侧翼猛攻死士队伍！
内外夹击之下，黑衣死士虽悍勇，却也陷入了绝境。他们试图突围，但玄甲军的弩矢和右武卫的刀锋构成了天罗地网。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御书房内，远处的喊杀声和弩机震鸣声隐约可闻。
李世民负手立于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肃立一旁，脸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惊涛骇浪。
韦庆嗣的供词，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最黑暗的潘多拉魔盒，也让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赤裸裸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如果…如果陛下没有选择信任秦族，而是像幕后黑手所期望的那样，一直猜忌、打压、甚至…试图剿灭秦族…
如果泾阳之事，陛下真的问罪秦战…
如果长孙无忌镇压时，陛下选择默许甚至支持…
如果灾民中的刺杀成功，陛下顺势将罪名扣在秦族头上…
如果秦杨、孙思邈遭遇不测，陛下乐见其成…
如果程咬金、尉迟恭真的战死王家村，陛下借此发难…
如果鼠疫失控，陛下归咎于秦族妖法…
如果长安大乱，陛下下旨剿灭“罪魁祸首”的秦族…
那此刻的大唐，将会是何等景象？
朝廷与秦族全面开战！长安内外血流成河！精锐府兵与悍勇红棍死磕，双方底牌尽出，各种闻所未闻的恐怖武器（如那连发神弩）将把帝都变成修罗场！突厥、高句丽趁虚而入！世家门阀煽风点火！天下顷刻分崩离析！
而他李世民，不仅将失去一支能挽狂澜于既倒的神兵，更将成为逼反功臣、自毁长城的昏君！千古骂名！万劫不复！
细思极恐！真正的细思极恐！
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李世民的后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当初在泾阳城外，选择与秦哲那看似荒诞的“帝友之盟”，是多么正确和关键！那不是妥协，那是…救赎！对大唐的救赎，也是对他李世民自身的救赎！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后怕和庆幸。他们作为宰相，太清楚一旦与秦族为敌，大唐要付出的代价将无法想象。魏征虽然面色依旧刚直，但紧抿的嘴唇也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一生谏言，追求君臣正道，若陛下真走上那条猜忌之路，他恐怕也只能以死相谏，而结局…注定悲剧。
唯有秦哲，跟个没事人一样。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用上好烟叶卷成的“龙夏金叶”，叼在嘴上，又拿出火折子，啪嗒一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表情惬意，仿佛远处那场因他提供的图纸而改变战局的厮杀，和他毫无关系。
那副悠然自得、甚至带着点痞气的样子，与御书房内凝重后怕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世民转过身，恰好看到秦哲吐烟圈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那点后怕和感慨瞬间被冲淡了不少，没好气地道：“秦兄，你倒是清闲。”
秦哲瞥了他一眼，吐着烟圈：“不然呢？难道跟你们一样，在这里脑补如果打起来会多惨？闲得蛋疼。仗又没打起来，老子提供的家伙什，正在帮你砍人，这不就挺好？”
他这话糙理不糙，直接把李世民和三位重臣噎得无言以对。
是啊，仗没打起来，自己人正在用敌人最恐惧的武器砍敌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李君羡再次匆匆入内，脸上带着振奋和一丝余悸：“陛下！天牢战事已定！来袭死士共计八十七人，全部被格杀！无一生还！玄甲军诸葛神弩威力惊人，毙敌逾六十！侯将军部斩获其余！我方伤亡…主要发生在前期的百骑司和狱卒，玄甲军和右武卫仅有数人轻伤！”
“好！”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重重一拍窗棂，“李靖和侯君集做得很好！诸葛神弩…果然乃国之利器！”
他心中对秦族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层。若非秦哲无私献图，今日平乱，绝无如此顺利，官兵伤亡恐怕要惨重数倍！
“王元宝等犯可还安好？”李世民追问。
“安然无恙！贼人未能踏入重犯监区半步！”李君羡肯定道。
“严密看管！增派三倍人手！再出差错，提头来见！”
“是！”
李君羡退下后，李世民目光重新变得深邃。他看向窗外渐渐平息下来的夜空，缓缓道：“劫狱失败，灭口未成。接下来…那藏在宫里的毒蛇，又会如何出招呢？”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窗台，眼中闪烁着帝王的锐利和决断。
“传旨：明日大朝会！朕，要亲自看看，这满朝文武…到底还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一场朝堂上的风暴，已然酝酿完毕。而经历了今夜身心洗礼的李世民，将更加坚定地握紧手中的刀，以及…与他那位“帝友”并肩而立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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