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迈出一步，脚下的裂痕继续延伸，像蛛网般爬向雷池边缘。他掌心的雷光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亮，颜色也从蓝白转为紫金，和雷兽体表流动的电弧一模一样。
陈梦瑶躲在洞口附近，手还抓着磁暴仪，指节发白。她看着苏逸一步步往前走，喉咙发紧，想喊又不敢出声。刚才那场战斗说停就停，现在连雷兽都不动了，气氛比打起来还吓人。
雷兽站在池边，四蹄悬空，紫目盯着苏逸。它没吼，也没冲过来，但周身的雷云越积越厚，空气里全是炸毛的电流声。只要苏逸再进一步，随时可能引爆整片雷狱。
苏逸却像是没感觉到危险。他抬起双手，掌心向上，指尖的雷光开始跳动，节奏很稳，一下接一下，像是在敲某种无形的鼓点。
他嘴里念着一段话，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雷鸣：“雷归位，脉自开，承鼎者临，守脉当拜。”
话音落下的瞬间，雷兽耳朵动了一下。
不是攻击前的抽搐，是听到熟悉信号时的反应。
苏逸眼神一亮。他知道这口诀有用。《九鼎吞天诀》里关于“御兽”的部分残缺不全，他只记得几句关键词，刚才那是硬着头皮试的。没想到这雷兽真能听懂。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裂得更狠，一道电蛇从裂缝里窜出，直奔他小腿。他没躲，金属化的皮肤直接迎上去。电流钻进身体，顺着经脉流向掌心，被掌雷劫鼎吸了个干净。
他感觉体内那尊鼎纹热了起来，像是久睡初醒。
雷兽低吼了一声，不是警告，更像是困惑。它的头微微歪了下，瞳孔缩成一条线，死死盯着苏逸的手。
苏逸知道机会来了。他闭上眼，催动断因果鼎。
这一次，他不是切断自己的气息，而是去碰雷兽和雷池之间的联系。那种联系看不见摸不着，但他能感觉得到——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一头拴在雷兽身上，一头扎进雷池深处。
他用断因果鼎轻轻拨动这根线。
不是斩断，是改方向。
他把自己的气息接了上去，让那根线短暂地连通自己和雷池。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千年前的雷暴、地底涌动的雷脉、一道人影引雷渡劫……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背影上。
雷兽猛地抖了一下。
它认出来了。
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是那种气息，那种掌控雷道的方式，和那个背影一模一样。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前腿慢慢弯曲，一点一点往下压。
陈梦瑶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下眼再看——雷兽真的在低头，头快贴到地面了，紫光暗了下来，像臣子见君王。
苏逸睁开眼，嘴角扬起。
成了。
他没再往前走，而是伸出手，掌心雷光缓缓收拢，最后变成一颗跳动的小球，悬浮在指尖。
雷兽抬起头，看了那颗雷球一眼，忽然张嘴，吐出一道细长的电弧，轻轻缠上苏逸的手腕。
没有攻击，像是一种确认。
苏逸笑了下，“你认我当主，是不是？”
雷兽没说话，但它站起身，转身走向雷池，尾巴轻甩，像是在示意他跟上。
陈梦瑶赶紧跑出来，“等等！你要去哪儿？”
苏逸回头，“进雷池。”
“可它刚才还要杀我们！”
“现在不一样了。”苏逸抬手指了指雷兽的背，“它认主了，不会再拦我们。”
陈梦瑶还想说什么，突然头顶雷云翻滚，百道雷柱从池中冲天而起，围着他们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狱结界。每根雷柱都粗过水桶，电流乱窜，把出口全封死了。
“这是什么？”她声音发颤。
“考验。”苏逸眯起眼，“最后一关。只有能驾驭雷狱的人，才能进去。”
话音刚落，雷兽仰头长啸，全身雷光暴涨，主动冲向最近的一根雷柱。它的身体撞上去的瞬间，没有爆炸，反而融合了进去，雷流顺着它的形体重新排列，形成一条发光的通道。
苏逸抓住陈梦瑶的手，“走！”
两人冲进通道。雷兽在前面带路，所过之处，雷柱自动分开，电蛇避让，像是给王者让道。
可才跑一半，通道开始晃动。雷狱感应到异常，核心不稳定了，眼看就要崩塌反噬。
“快！”陈梦瑶被一股电流扫到手臂，整个人一麻，差点摔倒。
苏逸一把扛起她，加快脚步。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第一根雷柱炸了，碎片四溅，火花满天。
他们离出口还有二十米。
十米。
五米。
雷兽突然停下，转身对着最后一道屏障咆哮。它的身体完全化作雷光，撞了上去。
轰！
屏障碎裂，一道光路直通雷池内部。
苏逸抱着陈梦瑶冲了进去。
身后雷狱彻底崩解，狂暴的雷流炸成一片白光。等他们站稳回头，外面已经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头顶是倒悬的晶壁，像玻璃一样透明，能看到上方雷云滚动。地面铺满黑色岩石，缝隙里流淌着液态的雷浆，泛着淡紫色的光。空气中全是游离的电粒子，皮肤碰上去会有轻微刺痛。
陈梦瑶喘着气，“我们……真的进来了？”
苏逸放下她，活动了下手腕。刚才那一跑耗了不少力气，体内掌雷劫顶还在嗡鸣，像是还没适应刚才的高强度输出。
他抬头看向前方。
远处有一座石台，孤零零立在雷浆中央。台上插着一根短杖，表面刻满符文，顶端嵌着一颗拳头大的晶体，正随着雷浆的流动忽明忽暗。
他认得那种晶体。
导电性极强，能储存并释放高能雷源，是激活某些古老装置的关键材料。
他刚要迈步，肩膀被人拉住。
陈梦瑶盯着他，“刚才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你是故意的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打它？”
苏逸笑了笑，“打不过的。它是雷池的一部分，真拼起来，我撑不了三分钟。”
“那你什么时候想到要驯服它的？”
“进洞的时候。”苏逸看向远处的石台，“那个遥控器让我明白一件事——这地方不是天然的，是被人设计出来的。既然有设计，就有规则。雷兽不是野兽，是守门的，它只认一种人。”
“哪种人？”
“能掌控雷道的人。”
陈梦瑶没再问。她看着苏逸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以前他修车、打架、救人，都带着点混不吝的劲儿，现在站在这片雷域里，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像换了个人。
苏逸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地面震动了一下。
不是雷浆的波动，是来自地底。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承鼎者……你来了。”
苏逸猛地转身，盯着四周，“谁？”
没人回答。
但雷浆的流动变了节奏，开始围着石台打旋。那根短杖上的晶体越闪越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陈梦瑶抓紧了他的胳膊，“这地方……有东西在说话。”
苏逸盯着石台，慢慢握紧拳头。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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