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扣在第三具玻璃舱的金属锁环上，指节发紧。就在他准备发力拧开的瞬间，最深处那具泡在绿液里的“尸体”眼皮猛地一跳。
不是错觉。
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球突然聚焦，瞳孔收缩成一道竖线，泛起金属冷光。紧接着，皮肤从胸口裂口处撕开，银灰色的机械骨骼刺出体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靠！”苏逸猛抽手臂，但已经晚了。
轰——！
整排玻璃舱剧烈震颤，那具变异体一脚踹碎舱壁，高压液体如暴雨喷射。它借着反冲力腾空跃起，钢爪直扑面门，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苏逸侧身翻滚，后背重重撞上岩壁。碎石砸在肩头，火辣辣地疼。他刚撑起身子，变异体已落地转身，右臂变形为旋转锯刃，贴着他鼻尖横扫而过，削下几根头发，焦味瞬间弥漫。
“这玩意儿是活的？”他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还是说……压根就没死过？”
他不敢再硬扛，脚步虚晃向左，故意露出破绽。变异体果然上当，钢爪顺势抓来。就在关节转动的刹那，苏逸嘴角一扬，张嘴一吸——融兵鼎应念而动，空中飞溅的金属碎片全被卷入口中。
可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体内鼎纹只轻轻震了一下，随即传来强烈的排斥感，像是吞了块烧红的铁疙瘩，喉咙发烫，胃里翻江倒海。他咳出一口黑烟，差点跪下去。
“反吞噬涂层？”他抹了把嘴角，冷笑，“还挺会玩。”
难怪玄门敢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当数据采集器，原来早防着他这一手。融兵鼎第一次吃了瘪，连渣都没消化掉。
变异体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左腿弹射出一根合金刺，地面一蹬，整个人像炮弹般撞来。苏逸抬臂格挡，护住要害，却被掀翻数米远，脊椎撞地，眼前一阵发黑。
他咬牙翻身趴地，听见自己心跳快得不像话。耳边嗡鸣不止，不是声波，是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炸。他盯着那步步逼近的机械怪物，脑子里忽然闪过蛟魂说过的话：
“它的中枢在颅底，像当年锁我的链。”
苏逸眼神一凝。
之前以为是比喻，现在看，根本就是提示。
他不再硬拼，双手撑地，缓缓后退，同时调动镇魂鼎，将气息压到最低。变异体动作一顿，眼中的红光扫描般扫过地面，似乎在确认目标位置。
等的就是这一刻。
苏逸突然暴起，右掌凝聚紫光，整条手臂经脉鼓胀，像是有雷蛇在皮下游走。他没有冲上去硬碰，而是斜跳半步，踩着旁边破损的舱体借力腾空，整个人如猎豹扑食，直扑变异体后颈。
那地方有个细小的接口，正随着动作微微开合，像是信号接收端口。
“给我——断！”
他怒吼一声，手掌化刀，紫光暴涨，狠狠刺入接口缝隙。
咔嚓！
一声脆响，像是冰层炸裂。变异体全身剧震，机械骨骼疯狂抽搐，眼中的红光闪灭不定，嘴里发出类似电流短路的嘶鸣。它挥爪乱抓，可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咚”地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垂下，脑后迸出一串电火花。
整个玻璃舱区瞬间安静。
主机屏幕“啪”地炸裂，残余数据流在裂缝中闪烁几下，彻底熄灭。那些旋转的绿液也慢慢停了下来，尸体重新漂浮，像是从未被唤醒过。
苏逸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气。刚才那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所有力气，镇魂鼎反噬让整条右臂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皮肤裂开几道细纹，渗着血丝。
“下次能不能换个轻松点的招？”他自言自语，“我这身子骨，经不起天天拆零件。”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那具倒地的变异体旁，蹲下检查。剖开的胸腔里不是器官，而是一堆精密线路和微型反应堆，核心处嵌着一块青铜碎片，和他怀里的残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多了层暗色涂层。
“果然是冲着承鼎人来的。”他扯了扯嘴角，“拿死人模拟觉醒，拿活人当能量源，这帮人真是把‘物尽其用’四个字刻进骨头里了。”
他伸手去抠那块碎片，刚碰到边缘，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他缩回手，发现皮肤上多了道浅痕，隐隐发黑。
“有毒？”他皱眉，“还是……程序触发？”
他没再强取，转而用融兵鼎试探性地吸收散落的金属残片。这一次虽然仍有排斥感，但鼎纹微微震动，竟真的提炼出一小段未完全损毁的芯片碎片。
他捏在手里仔细看，上面蚀刻着模糊字样：“03号基地·主控协议”。
“主控？”他眯起眼，“也就是说，这儿只是个分站？真正的大脑还在别处。”
他把芯片碎片塞进怀里，顺手摸了摸左臂伤口。焦黑的皮肉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下，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滩。他懒得管，抬脚就朝隧道深处走。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身后那具变异体的指尖，刚才明明已经僵硬，现在却轻轻动了一下。
苏逸缓缓回头。
机械手指缓缓蜷起，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在重启。
他没跑，也没喊，只是慢慢抬起右手，镇魂鼎再次凝聚紫光，指尖跳跃着微弱电弧。
变异体的头颅一点点抬起，眼窝里的红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暗，却更稳。
苏逸往前迈了一步。
对方的机械臂也开始缓缓抬升，锯刃尚未展开，但掌心的能量核心已经开始充能，发出低沉的嗡鸣。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电流声在寂静中蔓延。
苏逸咧了下嘴，右手指尖的紫光骤然拉长，像一柄无形利剑直指对方眉心。
变异体的红眼锁定他，掌心光团越聚越亮。
下一秒，它的嘴突然张开，不是发声装置的电子音，而是极其沙哑、断续的人声：
“你……不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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