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的微笑,像是一枚烧红的烙铁,印在了山谷中每个人的心里。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转身走向那间被当做临时厨房的偏屋,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决定数十人生死的审判,不过是一出与他无关的戏码。
王武会意,提着那几个被判定为“无辜”的、筛糠般发抖的倒霉蛋,跟了上去。他的任务是清点物资,以及……挖坑。
山谷的中心,只留下了张宁和她身后的少女们,以及那两拨泾渭分明、跪在地上等待发落的山贼。
一拨,是犯了事的,人数不少,此刻正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另一拨,是杀了人的,数量不多,但个个面如死灰,知道求饶无用,索性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火光摇曳,将张宁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那群山贼的身上,像一根无形的鞭子。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少女们紧握着手中简陋的武器,胸口起伏,仇恨的火焰在眼中重新燃起,死死地盯着那些曾经的施暴者。她们在等待,等待张宁的第一个命令。
张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风中,除了血腥味和焦糊味,竟飘来了一丝……米香?
她下意识地朝偏屋的方向瞥了一眼。火光下,那个男人的身影被映在窗纸上,他正指挥着王武和那几个山贼,将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火上,有人在淘米,有人在切着什么东西。
他们在煮粥。
在这血与火交织的修罗场里,在那场抹杀生命的鬼火熄灭后,他们竟然在不紧不慢地煮着一锅粥。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张宁心中最后一丝狂乱的火焰。
她明白了。那个男人不是在看戏,他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她:旧的秩序已经烧尽,新的规矩,要从一饭一食开始。而她,张宁,就是这新规矩的第一位执鞭人。
她睁开眼,目光变得清澈而冰冷。
“把他,带上来。”她伸出手指,指向了那群“犯了事”的山贼中,一个哭得最凶、磕头最响的胖子。
立刻有两个情绪早已按捺不住的少女冲了过去,一人一脚,将那胖子踹倒在地,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张宁面前。
“张姑娘饶命!饶命啊!”胖子涕泪齐飞,在地上蹭出两道泥痕,“我……我没害过人命啊!我就是……就是喝多了酒,抢了点东西,我……”
张宁没有理他,她的目光越过胖子,看向自己身后一个最瘦小的女孩。那女孩叫小翠,她的父亲,一个老实的货郎,就是被这个胖子带着人活活打死的,只为了一担不值钱的布匹。
“小翠,”张宁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来说。”
小翠的身体抖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看着地上那个痛哭流涕的胖子,眼中先是涌出无边的恐惧,但当她触及到张-宁那鼓励而坚定的眼神时,恐惧渐渐被仇恨所取代。
她往前走了一步,颤抖地举起手,指着胖子,声音嘶哑地开了口:“就是他……上个月,在前面的三岔路口,我爹……我爹只是想绕开他们走,他就带着人围上来,说我爹的货挡了他们的财路……”
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悲愤,此刻尽数化为泣血的控诉。
“……他们把我爹的腿打断,用鞭子抽他,问他把钱藏在了哪里。我爹说没有,他就一脚踩在我爹的脸上,笑着说,‘没钱?没钱你这条老命就留下吧!’……他没有亲手杀人,但他就是那个下令的!我爹……我爹是被他手下的人,用石头一下一下砸死的……”
说到最后,小-翠已是泣不成声,蹲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整个山谷,只剩下她的哭声和那胖子愈发惊恐的喘息。
“不……不是我!是他们动的手!不是我啊!”胖子疯狂地辩解着,试图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张宁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没有宣判,而是缓缓走到小翠身边,将她扶起,然后从旁边一个少女手中,接过了一根从刑架上拆下来的、带着倒刺的皮鞭。
“我问你,”张宁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走到那胖子面前,用鞭梢挑起他的下巴,“你刚才说,你只是喝多了酒,抢了点东西?”
胖子看着那根沾着干涸血迹的鞭子,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喊道:“是……不不不!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啪!”
一声脆响,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地抽在了胖子的背上。
“啊——!”
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背上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一鞭,是替小翠的父亲打的。”张宁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没挡你的财路,是你,断了他的生路。”
“啪!”
又是一鞭,抽在了胖子的腿上。
“这一鞭,是替所有被你抢过的人打的。你说你只是抢了点东西,可那些东西,可能是别人一家的活命钱。”
“啪!啪!啪!”
张宁一言,一鞭。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生涩,但每一鞭都用尽了全力,每一鞭都伴随着一句罪行的陈述。她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她不是在泄愤,她是在执行一场仪式,一场公开的、残酷的审判。
周围的少女们,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们看着执鞭的张宁,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胖子,看着那些跪在一旁、吓得屎尿齐流的山贼,她们眼中的仇恨,渐渐沉淀为一种冷硬的东西。
原来,复仇不一定是要一刀杀死。看着仇人在恐惧中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这种感觉,比单纯的杀戮,更能抚慰她们被创伤的心。
偏屋的窗口。
李玄端着一碗刚刚盛好的、热气腾腾的肉粥,静静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粥里放了山贼们自己腌制的腊肉,切成小丁,和着米粒一起被煮得软烂,浓郁的肉香和米香混合在一起,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王武站在他身后,看着外面执鞭的少女,又看了看自家公子手中的粥,神情有些复杂。
“公子,这张姑娘……是块好料子,够狠,也够稳。”王武低声说道。
“何止是好料子。”李玄用勺子轻轻撇去粥面的浮沫,淡淡地说道,“她是在用这场审判,给自己立威,给那些女孩泄愤,更是给我……交一份投名状。”
王-武一怔,随即恍然。
是啊,张宁选择用这种方式处置犯人,既满足了少女们的复仇心理,又没有越过公子定下的“不滥杀”的底线。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摆在了“管理者”而非“复仇者”的位置上。
这份心性,在同龄人中,实属罕见。
李玄的目光,落在张宁的头顶。
【姓名:张宁】
【词条:烈性(绿色)、不屈(绿色)、领袖(蓝色,激活进度15%)】
【新增临时状态:执鞭者(白色)】
很好,【领袖】词条的激活进度又提升了。这说明他的判断没有错,放权,让其自主发挥,才是激活这个词条最快的方式。
“去吧,”李玄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王武,“让那些挖坑的兄弟们先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干活。”
“是,公子。”王武接过热粥,转身离去。
外面的审判,还在继续。张宁的鞭子,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将每一份罪孽,都深深地刻在了那些匪徒的身上。当最后一个犯人被抽得奄奄一息,拖到一旁后,那群“犯了事”的山贼,已经再无一人敢存侥幸之心。
张宁扔掉手中的鞭子,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缓缓走到那群杀了人的山贼面前,那些人,才是她和所有姐妹们心中,最深的梦魇。
她没有再拿起鞭子。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鞭挞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的归宿,只有死亡。
她转过身,迎向了从偏屋中走出的李玄。
“公子,”张宁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此刻,那一大锅肉粥已经彻底煮好了,浓郁的香气压倒了血腥味,飘散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被审判过的、没审判过的山贼,那些刚刚经历了复仇的、饥肠辘辘的少女,甚至连钱大麻子,都在这股香气面前,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李玄笑了笑,他走到那口大锅前,拿起一个大勺,搅了搅,锅里顿时肉糜翻滚,米粒飘香。
他盛了一碗,递给张宁。
“辛苦了,先吃点东西。”
张宁没有接,只是固执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李玄看着她那双倔强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如坠冰窟。
“不急。”他指着那群等死的杀人犯,又指了指那锅香气四溢的肉粥,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他们吃顿饱饭,算是全了他们最后一程。”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那些死囚犯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少女们则面露不忿。
然而,李玄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看着张宁,以及她身后所有被解救的少女,温和地说道:
“但是,这顿断头饭,必须由你们,亲手去喂。”
喜欢三国:我老婆全是神话级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三国:我老婆全是神话级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