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散尽,观势镜的余晖在许羽柒指尖凝成一点微颤的光斑。她缓缓收手,镜面黯下,仿佛刚刚目睹的一切并非幻象,而是亲手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
罗景驰踏入刑场边缘时,脚步未停。他手中提着一封湿透的密报,来自南岭三岔口的暗哨——轻舟截获,人已擒下。
“她在哪?”许羽柒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清晨薄雾。
“押至外场,跪在泥里。”罗景驰递上布条,上面沾着几缕发丝,“死士全灭,她没再说话。”
许羽柒颔首,黑袍一振,步出主殿。她的步伐不急,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旧日伤口之上,无声而沉重。青石阶已被洗刷过三次,可她仍觉得脚下有血渗出,顺着鞋底蔓延。
刑场设在祥鹤楼外旷地,原是练武台,如今铺了粗麻布,四角立着铁架,挂着染血的绳索与断刃。人群早已围拢,多是楼中旧部、江湖散修,还有些曾受媚香楼所害之人,眼神灼热,等这一幕等了太久。
苏云曦被按跪在中央。
她不再是那个红裙曳地、一笑倾城的媚香楼主人。披发遮面,赤足陷进泥中,衣襟撕裂,露出肩头一道深紫淤痕。两名影卫压着她的后颈,力道极重,使她无法抬头。
可当她听见脚步声靠近,忽然笑了。
“你来了。”她嗓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我就知道……你会亲自看我死。”
许羽柒停在她面前,靴尖距其鼻尖仅寸许。
“不是死。”她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复仇者,倒像宣判天命的人,“是活着进坟。”
苏云曦猛地抬头,发丝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姜堰晨疯了,门派乱了,可你也只是个借尸还魂的怪物!你根本不是许锦佑!”
四周骚动起来。
有人低语:“真是邪术?”
也有老者皱眉:“那内丹……确是从她身上取走的。”
许羽柒不动,只轻轻抬手。
罗景驰立即展开一卷泛黄纸页,边缘焦黑,似经火焚又抢救回来。纸上字迹斑驳,却是医师亲笔:
“三更天,苏云曦亲临药庐,逼我配制‘蚀脉散’,言明需削弱心脉运转,以便取丹时不致反抗。若拒,便焚我全家。我……不敢不从。”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这是假的!”苏云曦厉喝,“你们何时见过我踏足药庐?谁作证?”
许羽柒依旧平静:“你不认没关系。”
她取出一枚晶石,置于掌心。
灵力注入,晶石忽亮,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只要她心口内丹归你我,威虎门与媚香楼便可结盟共治江南。”
正是苏云曦的声音,清晰无比。
“那一夜,你在林中亲口所说。”许羽柒收起晶石,“他还录下了你笑的话——‘青衫染血也掩不住丑’。”
苏云曦脸色骤变,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头堵住。那些话,她确实说过。那时许锦佑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她站在尸体旁,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真的笑了。
因为嫉妒,因为恨,因为她曾是姜堰晨心中唯一的光,而自己只能躲在暗处偷看他一眼。
“你……”她喘息起来,“你根本不明白!我比你更适合他!我为他筹谋多年,替他铲除异己,甚至帮你挡住几次暗杀!可他眼里只有你!一个软弱无能的女人!”
许羽柒终于弯唇。
不是怒,不是悲,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冷意。
“所以你就杀了我?和他一起,把剑插进我胸口?”
“是你挡了他的路!”苏云曦嘶吼,“你拖累他修行,还想联合外宗吞并威虎门!那是背叛!我们才是救了他!”
“救他?”许羽柒轻笑一声,“你们夺我性命,取我内丹,毁我根基,然后告诉我——你们是在救人?”
她俯身,指尖挑起对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你说我不该活。可你看,我现在活得很好。而你,马上就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坟墓。”
苏云曦浑身一震。
地面轰然裂开。
一股恶臭冲天而起,腥腐之气令人作呕。那不是普通的坑,而是以百年粪窖改建而成,四壁刻满“背信者葬此”五字,深深刻入石中,如同诅咒。
影卫上前,锁链哗啦作响,套上苏云曦四肢。
“不——!”她挣扎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媚香楼楼主!我统领七州风月!你敢辱我至此?!”
“你忘了。”许羽柒退后一步,黑袍翻飞,“那一晚,你说我丑。”
锁链收紧,影卫合力一推。
苏云曦坠入坑中,溅起浑浊浪花。她拼命抓挠四壁,指甲崩裂,却只抠下碎石。粪水迅速淹没小腿,恶臭钻入鼻腔,腐蚀皮肤,带来刺痛。
她仰头,看见许羽柒站在坑沿,居高临下。
“求你……”她声音发抖,“一颗内丹……值得吗?”
许羽柒蹲下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说错了。”她轻声道,“我不在乎内丹。我在乎的是,你站在我尸体旁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让你一边闻着粪臭,一边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云曦双目暴突,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骂,想哭,想求饶,可喉咙一紧,猛然呕出一大口血。
鲜血喷洒在粪水上,荡开一圈猩红涟漪。
她瞪着许羽柒,嘴唇颤抖,挤出最后几个字:
“你……竟然??”
许羽柒静静看着她,唇角缓缓扬起。
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带着病态的满足。
“正好。”她说。
影卫拉动机关,一块厚重石板缓缓落下,盖住坑口,只留一条窄缝透气。
苏云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与恶臭之中。
许羽柒站起身,拍去袍角尘土。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下令散场。
罗景驰立于身后,沉默如影。
远处,晨风卷起灰烬,掠过空荡的刑台。
许羽柒抬起右手,轻轻抚过心口位置。
那里有一道旧伤,如今已愈合,但每逢阴雨仍会隐隐作痛。
她记得那夜,双剑穿心,姜堰晨低头看她,眼神冷漠。
现在,他的盟友跪在粪坑里等死,他自己被困在议事厅,被亲信追杀。
而她站在这里,亲手将过去一笔笔清算。
她转头看向罗景驰。
“传令下去。”她说,“姜堰晨若死,尸体悬门三日,不准收敛。若活,剜去双目,囚于地牢,每日送一碗清水,让他听着外面的世界继续转动。”
罗景驰抱拳:“是。”
她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那口封闭的粪坑。
石板缝隙中,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抓挠声。
一下,两下。
像是濒死者最后的挣扎。
许羽柒嘴角微动,仍未离开。
她的手指再次贴上心口。
这一次,疼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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