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姚纤疑惑地抬头，一滴血正巧滴进她左眼，顺着眼角滴在地上，岳安然手忙脚乱地把她拉到一旁。
“小姐，给，手帕。”
姚纤接过手帕，将眼睛里与脸上的血擦干净，望着刚刚站的地方，一个人从高空坠落，是个男人，身体正巧擦着她脸颊，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将人稳稳接住。
一支箭插在男人心口，不深，没伤到根，姚纤粗粗判断后，把他平放在地上，抬头去看男人的脸，觉得熟悉，将他贴在脸上的发丝往脸颊两边拨，随后喊了一声：“李忝？”
男人还没陷入昏迷，微微睁开眼，瞧着是姚纤，用虚弱的语气笑着回应：“好巧啊，又是你…”
话没说完，脖子往旁边一偏，陷入昏迷。
姚纤则自言自语着：“好巧啊，除了正式场合，每次见到你，你都快死了！”
说完，她将他胸口的翎箭拔掉，轻声说：“安然，把包里的金疮药跟续命丹拿来。”
傍晚，李忝从昏迷中醒来，夕阳微弱的光透过高山山顶洒在山脚的凉亭中，路过的游人所剩无几，就少了许多探寻的目光，姚纤、岳安然一左一右坐在凉亭台阶上，感受到夕阳光芒，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
马蹄声起，车轱辘随着马蹄声有节奏地响起，杜锦驾着马车匆匆往这边来，瞧着姚纤，勒马停车，下马后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姐。”
“嗯，正巧你驾马车来了，我们一起回上京吧。”
“是。”杜锦说完，将地上躺着的李忝抱上马车，随后才让姚纤与岳安然上车。
车上，李忝恢复了些，脸上的血色比之前好上许多，也有力气说话了：“姚纤，我虽未被封王，这马车也挂着我独特的标志，你就不怕跟我一起乘坐马车进上京，被人瞧见吗？”
“我像是会怕的人？你二哥的事你忘了？”姚纤扬眉，仔细瞧他的伤口，“说起来，你怎么伤的？”
“打猎，二哥把我当成了兔子，来了一箭，我反应快，上了树。”
“好离谱的理由，”姚纤咂咂嘴，“他非杀你不可？”
“嗯。”李忝虚弱地应了声，嘴唇干裂起皮，但还不能喝水。
姚纤瞧着他这副模样，笑了：“自遇见你开始，除了大雪封路那几个月，你不是在躲避追杀就是在受伤，他一个太子干嘛要杀你……”
话说到这儿，她闭了嘴，迷茫地盯着李忝：“请问，我是否被卷进来了？”
李忝没说话，聪明如姚纤，她一点就醒：“难怪太子总对我献殷勤，我说咋那么奇怪呢。”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姚纤不解，望着他勉强睁大的眼睛，笑了，“知道你是三皇子那一刻，就知道被卷进来是早晚的事，你睡会儿吧。”
戌时落更响，马车道旁的住宅区似乎刚走过一位巡夜人，钟鼓敲了两次，天也完全黑下去，马车穿过集市，朝皇宫方向走去。
夜里少人，家家户户只在门前屋檐下挂着灯，给晚归的人指一条路，等马车停在景王府后门巷子，姚纤与岳安然下了车，她问杜锦：“让李跟着李忝，你生气吗？”
“小姐别多想，您也是为我好，跟着殿下，未来或许能谋个一官半职，也是好事，”杜锦摇头，目送姚纤与岳安然上了墙，“小姐，您也小心些。”
“知道了，都回去吧。”
分明是出去逛街，早上出去，晚上回，陆惋在院子里坐着，心神不宁地拿着一卷书看，一旁的姚明钰笑她：“娘，妹妹什么本事您又是不知道，谁敢欺她一头，除非命够硬。”
“娘，我回来了，”姚明钰话刚落，姚纤就走进采和苑，她捂着肚子嘟囔着，“家里还有饭吗？我还没吃呢。”
“有的，奴这就去。”张妈说完便走进厨房。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姚纤只挑了简单的说：“我跟何氏成衣坊老板娘聊了一天，三日后她会派人来，给采和苑所有人做一身衣裳。”
她话里有话，既如此，陆惋也不好意思问，接着话往下说：“是这样啊，趁着张妈热饭这当儿，你跟安然都去换一身衣裳吧。”
“是。”
姚纤回了屋，才注意到茜色衣裙有一层深红，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她抿嘴不语，将衣裳脱掉，扔在一旁脏衣筐中。
回到花园，陆惋已经回屋，姚明钰借着一盏烛灯看书，他今年十一月就要去参加省试，现在手上无时无刻不拿着书在看。
听到脚步声，姚明钰回头，看到换好衣裳的姚纤，微笑道：“张妈将饭热好了。”
“好。”
一家人都很默契，谁都没提姚纤衣服上的血迹，他们就当她是杀了人，但做的很干净。
饭后，姚纤跟岳安然在花园走几步消食，不远处杜云珂与习文正在切磋，见她们来，行一礼：“小姐。”
见姚纤点头后，方才对岳安然说：“安然，往常武馆里你最喜欢找人切磋，现在不来一下？”
岳安然看向姚纤，她不太确定自己主子是否乐意。
“去吧，我在旁边看这儿，若是想找我切磋，或者你们三个人一起找我切磋，一定要说，我很乐意的。”此时的姚纤像一个笑面虎，瞧着面前三人的脸色从正常变成惊慌，无趣地走到河上亭坐下。
河上亭里的石桌上放着一盏烛灯，烛灯旁是一些新买的杂书，她挑了一本感兴趣的粗粗翻了几页，感觉对胃口，便将烛灯拨亮了些，缓缓阅读纸上文字。
河上亭不远处，三个女人穿着劲装纠缠在一起，不时传来一阵有力量的喝声，姚纤偶尔将注意力从书上抽离，看向不远处的三人。
直到更夫敲响三更天钟鼓，才放下书，这时才注意到三人早就散去，留下岳安然一人在河上亭台阶上坐着。
姚纤伸伸懒腰，起身走到岳安然身旁，看着她靠着柱子打滚，笑着轻轻推了一把：“怎么不回去睡？”
“啊？小姐，您好了？奴伺候您洗漱。”
“不用了，去睡吧，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行。”姚纤摇头，转身走向厨房，打了凉水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身子，便回到厢房睡下。
守夜的杜云珂，见姚纤进来，忙拿起烛灯在前引路，两人一句话没说，即使是第一天遇见彼此，却默契地等一方躺下，一方退出卧房，一方绕过屏风，在靠窗的小床躺下。
窗外，雷鸣渐起，随着摩擦频繁，声音越来越响，杜云珂担心影响姚纤睡觉，便将窗合上。
里面很快传来姚纤的声音：“无碍的，关着闷热，还不如让风都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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