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正堂的空气中,早膳的余香尚未完全散去,却已被一种更为凝练的气氛所取代。
方才那场关乎军权更迭、未来走向的重大决策已然落定,黄得功慨然领受前军都督府左都督之重任,众将归心,士气高昂。
朱慈烺心中快意,但深知此刻绝非松懈之时,正是趁热打铁,进一步明确编制、擢升贤能、稳固军心,将纸上谋划变为现实力量的绝佳时机。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左侧下首的张无极与冯忠身上。
这两位将领,自他犹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京师、颠沛流离至济宁伊始,便不离不弃,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尤其是在整编溃散官兵、收拢流民壮丁、维持城内秩序、初步搭建新军框架的过程中,他们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堪称股肱之臣。
此刻,他们二人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中满是对德高望重、战功赫赫的黄得功发自内心的敬服。
朱慈烺神色一肃,清理了一下喉咙,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此外,”他微微停顿,“张无极,冯忠。”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瞬间从座椅上霍然起身,甲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挺身抱拳,声音洪亮如钟:“末将在。”
朱慈烺朗声宣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孤意,你二人自随孤以来,辅佐孤整饬军务,收拢流散,编练新军,维稳地方,功劳卓着,忠心可鉴日月。”
“即刻起,擢升张无极为正二品总兵官,领朱雀军统帅;擢升冯忠为正二品总兵官,领玄武军统帅!”
“自此,朱雀、玄武两军之日常操练、阵型演武、兵员补充、赏罚黜陟、乃至战时临阵指挥、一应军务,皆由你二人全权负责,并需严格听从前军都督府左都督、靖南伯黄得功将军之统一号令与战略调度。”
朱慈烺目光灼灼,问道:“对此安排,可有异议?”
张无极闻言,脸上焕发出激动与振奋,毫不迟疑,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微微发颤:
“末将张无极,谢殿下隆恩。殿下信重如山,末将纵粉身碎骨,万死难报。必竭尽驽钝,呕心沥血,练好朱雀军,使之成为殿下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刃。辅佐左都督,唯令是从,绝无半分异议。”
冯忠同样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末将冯忠,谢殿下天恩,殿下信重,末将…末将感激涕零,唯有以死相报。只是…”
他抬起头,眉头微蹙,“只是,殿下,末将资历浅薄,入伍虽有些年头,然与张将军、靖南伯这等久经沙场、功勋卓着、威名传于天下的老将军相比,末将堪堪只配得一参将、乃至守备之职衔,何德何能,岂敢高居正二品总兵之位?”
“殿下如此厚赏,末将心中实在惴惴不安,恐难服众,亦恐有负殿下厚望,恳请殿下…”
朱慈烺闻言,没有丝毫不悦,哈哈大笑起来,他摆摆手,语气温和:
“冯忠,孤知你忠厚谦逊,素来不争,然过谦则近伪矣。”
“你之才能,你之勤勉,孤这些日子一一细观,皆看在眼里。你与令尊冯巡抚于孤危难之际,鼎力相助,深明大义,一路护孤,稳定济宁,此等忠心,孤更是切身感知,铭记于心!”
“若非你父子二人,孤一路走来,如何能如此顺遂,到济宁后又岂能如此迅速打开局面,站稳脚跟?此乃擎天保驾之功。”
他走到冯忠面前,亲自将其扶起来,目光诚挚:“总兵之位,非因资历深浅,乃因功绩大小,因忠心赤诚,更因统兵御众之能力!”
朱慈烺重重说道,“孤说你担得,你便担得!你就给孤安安心心,挺直腰杆,拿出总兵的气魄来,把这两万玄武军,给孤练成一支纪律严明、能战敢战、令行禁止、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精兵。”
“其余虚礼谦辞,不必再想。此乃军令,亦是孤对你的期许。”
冯忠听到太子殿下如此推心置腹、信任有加的话语,尤其是再次肯定其父子的功绩与忠诚,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所有的不安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与誓死以报的决绝。
他不再多言,重重地以头触地,立下血誓:“末将遵命,谢殿下信赖之恩!殿下之言,如拨云见日,末将茅塞顿开。”
“末将在此立誓,必穷尽毕生所能,呕心沥血,宵衣旰食,亦要将玄武军练成殿下手中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战矛,必不辜负殿下今日之厚望。若违此誓,天人共戮,死无葬身之地。”
“好,孤要的,便是你这份决心与担当。”朱慈烺赞许地点头,“但记住,别死不死的,诸位都要好好活着,死了一了百了,这光复大业,谁来做?”
众人听到这里,都微微一笑,心里暖暖的。
随即,朱慈烺继续说道:“至于总兵以下,各军内部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各级武官之选拔、考核、拔擢,孤便全权交由你们自己,会同靖南伯,依据各人真实能力、过往战功、平日品行、士卒口碑,自行商议决断。
“只需将拟定名单及缘由,报与孤知晓即可。孤,信得过你们的眼光与公心。”
“末将遵命,谢殿下信重。”张无极、冯忠再次抱拳领命。
安排完张、冯二人,朱慈烺的目光转向了坐在稍后位置,一直凝神屏息、暗自期待的文兴邦。
方才一直未被点到,文兴邦心中正自有些忐忑不安,手心甚至微微出汗,不知太子对自己及济宁两卫有何安排。
此刻见太子目光扫来,他立刻站起,抱拳躬身:“末将在,请殿下吩咐。”
朱慈烺看着文兴邦略显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语气放缓,赞赏道:“文指挥使,孤近日观你用心用力,夙夜在公,将原济宁两卫官兵,汰弱留强,重整旗鼓,编练操训,井井有条,成效显着,军容士气皆为之一新,孤心甚慰,文将军功不可没啊。”
文兴邦听到太子亲口嘉许,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道:“此皆末将分内之事,不敢当殿下如此夸赞,全赖殿下威德感召,将士用命。”
朱慈烺点点头,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然,两卫编制,终是有些不伦不类,名不正则言不顺,亦难以与朱雀、玄武新军并列,于未来统一指挥、协同作战多有不便。孤意…”
他略微拖长了声音,文兴邦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细细聆听每一个字。
只听朱慈烺说道:“即日起,原济宁两卫彻底合并,革除旧号,升格为济宁军。”
“济宁军,独成孤麾下,继朱雀、玄武之后之第三军,与二军同等序列,同等规制。”
“噗通!”
朱慈烺话音未落,文兴邦已激动得难以自持,猛地跪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济宁军…”默念了几遍,文兴邦更加激动,几乎是喊了出来:
“末将…末将代麾下全体将士,谢殿下天恩。殿下隆恩,浩荡如海,末将等必结草衔环,誓死以报,定会竭力编训,将济宁军打造一支能打敢打的强军。”
文兴邦怎能不激动?这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更是地位的飞跃。
“济宁军”!太子亲赐名号,与朱雀、玄武并列,这意味着他文兴邦和他麾下的将士,彻底摆脱了地方卫所的窠臼,和旧军的阴影,一跃成为了太子嫡系的核心野战部队之一。
尤其这“济宁”之名,寓意深远,代表着太子起家之地,象征着根基与荣耀。
这是何等的信任与看重,足以让全军上下意识到——俺们不是那“小娘样的”了,都是嫡系部队了,全军的士气很难不爆棚。
朱慈烺笑了笑,温言道:“起来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待文兴邦起身,朱慈烺继续规划道:“孤之所想,今后济宁军与朱雀、玄武两军一样,同为野战主力,采用统一编制、统一操典、统一号令、统一要求,形成合力,方能无往不利。”
“尔等也不能再想着,非野战主力俺们无需出力,今后都是主力,都要卖力。”
朱慈烺看向文兴邦,加重语气说道:“既为独当一面之军,文指挥使,你这头衔自然也需改一改了。”
文兴邦心里头砰砰直跳,很期待太子爷会给自己个啥职位。
只听朱慈烺重重说道,“自即刻起,擢升文兴邦为正二品总兵官,领济宁军统帅!济宁军内部,下设都司、守备、千总、把总若干,具体人员选拔与拔擢,由你全权负责,只需报至前军都督府左都督黄将军处备案,与靖南伯详细商议即可。”
“孤,予你专断之权。”
文兴邦再次起身,抱拳躬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放心,末将必竭尽全力,在左都督的指挥下,兢兢业业,夙夜匪懈,将济宁军练成一支令殿下放心、让敌人胆寒的虎狼之师。”
“必使济宁军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剑,指哪打哪,敢战能战,战之能胜,不负‘济宁’之名!”
“好,孤等着这一天!”朱慈烺点头赞赏,心中快慰。
转眼间,朱慈烺麾下大军已定其三:朱雀、玄武、济宁,皆有了明确的主将、名号和定位,骨架已然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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