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像千万头饿狼般撕咬着每一寸土地。漫天黄沙被卷成昏黄的旋涡,遮天蔽日,连灼热的烈日都化作了一轮模糊的血色光晕。楚狂单膝跪在龟裂的焦土上,玄铁打造的修罗剑深深插入身侧,暗红纹路在剑刃上明灭闪烁,发出嗜血般的嗡鸣。他的战袍早已破碎成缕,露出遍布魔纹的胸膛,左眼赤红得像是熔岩里捞出的血玉,瞳孔深处翻涌的黑雾时而凝聚成狰狞鬼面——这是三日前独闯万魂谷时,强行吞噬上千煞气留下的诅咒。此刻那些被囚禁的怨灵正在他经脉里尖啸,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毒蚁啃噬,但握剑的右手依然稳如磐石。
楚狂的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里的腥甜,却仍有温热血沫从齿缝溢出。他伸出拇指重重抹过开裂的唇角,破碎的犬齿将指腹刮出新的血痕。四周沙丘后缓缓亮起幽绿鬼火,每簇火光下都传来金属刮擦沙粒的刺耳声响——那是黑煞盟的弯刀在鞘中躁动。插在焦土中的修罗剑突然震颤着发出嗡鸣,剑柄上缠绕的锁魔链无风自动,仿佛在回应主人胸腔里越来越重的喘息。他咧开染血的嘴唇冷笑时,咬碎了满口铁锈味的血痂。
十余名黑衣修士从沙丘后现身,为首的男子脸上纹着毒蝎刺青,冷笑道:“楚狂,你的人头值三枚‘葬剑渊秘钥’,乖乖受死,还能少受点苦。”
楚狂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喉间溢出低沉的喘息。他缓缓抬起被血污黏住的眼帘,嘴角突然扯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干裂的唇瓣崩裂,新鲜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剑柄上。染血的犬齿在沙尘中闪着森白的光,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嘶吼:想要?他猛地将修罗剑往焦土中又插深三寸,剑身爆发出刺目的血芒,震得四周沙砾簌簌跳动,自己来拿!尾音未落,左眼瞳孔中的黑雾骤然沸腾成张牙舞爪的魔相。
字的尾音尚在沙尘中震颤,修罗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尖啸。剑柄缠绕的锁魔链寸寸崩裂,暗红剑光如活物般扭曲窜出,在空中划出两道猩红弧线——那轨迹恰似毒蛇捕食时闪电般的信子,精准没入最前方两名修士的咽喉。
血雾尚未喷溅到黄沙上,黑煞盟众人黑袍翻飞间已结印成阵。十八张朱砂符箓同时自燃,灰烬落地竟化作蠕动的血线,转眼交织成巨大的暗红罗网。楚狂靴底刚碾碎一道试图缠上脚踝的符纹,突然浑身经脉如遭冰封——那些蛰伏在左眼的黑雾疯狂翻涌,却像被无形枷锁桎梏的战兽。
就这瞬息凝滞,三柄淬了腐骨毒的弯刀已撕开他后背的皮肉。
“糟了……”他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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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暗红血线即将闭合的瞬间,整片荒原突然陷入诡异的死寂。连呼啸的风沙都凝固在空中,修罗剑的嗡鸣戛然而止。
地底传来黏腻的蠕动声,龟裂的焦土缝隙间渗出幽绿色雾气——那雾气竟像有生命般扭曲蠕动着,每一缕都泛着腐萤般的磷光。最前排的黑煞盟修士刚后撤半步,雾气骤然暴起,化作千百条细如发丝的毒蛇缠上他们的脚踝。
这是...万魂蛊?!为首的修士声音陡然变调,他黑袍下摆已被绿雾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下面迅速溃烂的皮肉。雾气中隐约传来万千怨魂的窃笑,那些正贪婪地啃噬着阵法灵力,暗红符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剥落。
楚狂左眼的黑雾突然剧烈翻腾,与地底绿雾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修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化作白骨。
楚狂瞳孔一缩,只见沙地中缓缓浮现几道身影。他们披着墨绿色斗篷,面容隐于阴影之下,唯有手腕上缠绕的毒藤泛着冷光。
楚狂的指节在修罗剑柄上发出金属摩擦般的脆响,青筋如盘虬的毒蛇在手臂上暴起。他左眼翻涌的黑雾突然凝滞,仿佛被某种古老记忆触动,右眼却仍死死盯着那些蠕动的绿雾。
瘴灵族?沙哑的嗓音里混着血腥气,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他绷紧的肩胛突然传来刺痛——那是三年前在腐骨沼泽留下的旧伤,此刻竟与绿雾产生诡异的共鸣。
修罗剑突然自主震颤起来,剑脊上暗红的血槽亮起忽明忽暗的光,仿佛在警告主人。楚狂的鼻腔里充斥着腐草与尸蜡混合的熟悉恶臭,这味道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当年那个被瘴气腐蚀得只剩半边骷髅,却仍掐着他喉咙的枯爪,此刻仿佛又搭上了他的肩膀。
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青色纹路的脸,声音沙哑:“修罗血脉的小子,我们族长要见你。”
楚狂冷笑:“凭什么信你们?”
一道碧光划破幽绿毒雾,那枚玉符在空中划出莹润的弧线,表面流转的青色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熟悉的光泽——正是三年前青玉遗迹中,那尊破碎神像掌心托着的避毒玉符。
楚狂肌肉本能地绷紧,却在玉符即将坠地的刹那,修罗剑突然自主挑起,剑尖精准挑住系绳。玉符悬在剑锋上微微晃动,散发出清冽的檀香,瞬间驱散了周遭的腐臭。
大祭司说...瘴灵族使者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水幕传来,你欠我们一个人情。
玉符内里突然浮现半张模糊的面容——正是当年在腐骨沼泽,那个用枯骨般的手掌为他逼出体内瘴毒的老者。楚狂左眼的黑雾剧烈翻涌,耳边又响起那日昏迷前听到的苍老叹息:活着...才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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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瘴灵族人穿过一片毒雾弥漫、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沼泽,楚狂终于来到了一座由枯木搭建而成的村落。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泥泞与腐叶交织的地面上。中央的木屋内,昏暗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照亮了一名佝偻老者的身影。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庞隐藏在长长的白发之下,双眼深陷,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老者坐在一张用骨头雕刻成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颗古老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的眼窝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秘密。
“楚狂,”老者抬眼,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战魂,快被煞气反噬了吧?”
楚狂不答,反问道:“你们为何帮我?”
老者轻笑:“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剑宗与天机阁联手炼化战魂,而我们瘴灵族……最讨厌被人踩在头上。”
他挥了挥手,一名族人端上一碗墨绿色药汁:“‘净煞汤’,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煞气。喝下它,我们谈笔交易。”
楚狂盯着药汁,左眼的血色愈发浓重。最终,他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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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力如寒泉般在经脉中游走,楚狂左眼中翻涌的黑雾被暂时压制,血色稍褪。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触到皮肤上凸起的血管——净魂汤的药效比他预想的更猛烈,连修罗心核的搏动都变得迟缓起来。
就在视野恢复清明的刹那,一阵沙哑的狞笑刺入耳膜。
“嗬嗬嗬……楚狂!”
声音来自木屋外的囚笼。铁链哗啦作响,一个血肉模糊的壮汉挣扎着抬起头。尽管半边脸已经溃烂见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依旧凶光毕露——黑煞盟首领黑狼。他被瘴灵族的毒藤贯穿肩胛,锁在腐蚀性的毒液池中,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以为……这些绿皮怪物是好心救你?”
楚狂缓步走近,腐臭的毒雾在他脚下自动分开。黑狼突然暴起,铁链绷得笔直,腐烂的脸几乎贴上栅栏:“他们就等用你的修罗血开启祭坛!”
瘴灵族长拐杖重重顿地,毒池顿时沸腾。黑狼在惨叫中皮肉脱落,却仍嘶吼着最后的诅咒:“药王谷里等着你的……是比死更惨的——呃啊!”
一根毒刺突然贯穿他的喉咙。 楚狂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他看见黑狼濒死的瞳孔里,倒映着木屋后方某个被藤蔓遮蔽的洞口……隐约传来孩童的抽泣声。
瘴灵族长冷笑一声,指尖弹出一缕毒雾,黑狼顿时惨叫连连。
楚狂面无表情:“说重点。”
黑狼喘息着,咧开染血的嘴:“剑宗……已与天机阁达成协议……他们要用你的战魂……炼制‘弑神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自爆符?!”瘴灵族长大骇,一把推开楚狂。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撕碎寂静,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黑狼残破的身躯在爆炸中心化作一团扭曲的血雾,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巨掌,将整座瘴灵族村落狠狠掀翻。
楚狂只来得及将修罗剑横挡在胸前,整个人便被气浪掀飞出去。他撞断三根图腾柱,最终砸进一座半塌的毒草棚架。腐臭的汁液溅在脸上,混着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那血竟是黑紫色的,带着细小的结晶颗粒。
咳咳...咳...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中的血色疯狂蔓延,最终将整个世界染成猩红。透过翻腾的烟尘,他看到自己的左手正在发生变化: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纹,指甲延伸成锋利的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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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中,瘴灵族长挣扎着爬起,丢给楚狂一块骨牌:“带着它……去死灵峡谷……谷中有净化煞气的方法……”
楚狂接过骨牌,触感冰凉。他沉默片刻,道:“代价是什么?”
族长盯着他的血眼,缓缓道:“若你将来觉醒王血……别忘了今日之盟。”
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嗡鸣声从地平线尽头传来,如同千万张紧绷的弓弦同时震颤。楚狂猛地抬头,只见远处天地相接处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将血色的残阳割裂成破碎的光斑。
大地开始颤抖。
起初只是细碎的砂砾在跳动,很快演变成令人站立不稳的剧烈震动。黑压压的兽群轮廓在尘烟中若隐若现——铁背魔狼猩红的眼眸连成一片流动的血海,噬金鼠群尖锐的嘶鸣声如同金属摩擦,更可怕的是那些高达三丈的地龙,它们覆盖着骨甲的长尾扫过之处,连岩石都被碾成齑粉。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凶兽的瞳孔都泛着不自然的紫光,脖颈处隐约可见嵌入皮肉的青铜符咒。它们奔跑的姿势僵硬而整齐,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组成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戮大军。
兽潮最前方,一面绣着骷髅剑纹的黑红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杆顶端,某种类似眼睛的器官正在缓缓睁开,瞳孔死死锁定了楚狂的方向。
楚狂收起骨牌,转身踏入毒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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