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上千道目光，像被无形巨手捏住脖子的鸭子，齐刷刷地从光彩夺目的舞台，扭向这个角落！看向这个巍然矗立、西装被健硕肌肉撑得仿佛要裂开、脸上却燃烧着怒焰如金刚怒目般的男人！
台上。钱胖子刚刚踏上舞台的肥腿僵在半空，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随后被惊愕和暴涨的羞怒扭曲变形。
司仪台后。协会会长的脸色“唰”地一下褪尽了全部血色，额角的青筋“突突”暴跳，眼中喷出难以置信和凶狠的火焰。他强压着颤抖，抓起麦克风，强装镇定的声音透过被那声爆喝干扰而轻微“嗡”鸣的扩音器传来，尾音都在发飘：“鲁…鲁总？您…您有什么异议吗？” 那份虚伪的从容荡然无存。
无数镜头本能地对准了风暴的中心——鲁智深。
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巨大的身影如同扎根于磐石，鲁智深拨开身前呆若木鸡的人，一步，一步，踏上铺着腥红地毯的通道，径直走向舞台！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跳的鼓点上。沉重的西装外套随步伐微微摆动，领口崩得更紧。他目标明确，眼神犹如两道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钱胖子那张变形的、油腻的胖脸上！
无视了台上僵硬的主持人，无视了旁边脸色铁青欲滴的会长，鲁智深径直站定在钱胖子面前。巨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舞台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将钱胖子彻底笼罩在冰冷的黑暗里。钱胖子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喉结紧张地滑动。
“钱总，” 鲁智深的声音如同滚过山谷的闷雷，低沉却清晰地覆盖了整个会场，在顶级音响设备的衬托下更显迫力，“我就是很好奇，”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重量扫过全场，在那些官员脸上停留了一瞬，最后如同冰冷的铁犁，重新犁回钱胖子那张强作镇定、却开始渗汗的胖脸，“这市建委工程推荐的资格，评选标准……它到底写了点啥？”
他的声音略一停顿，随后陡然提升，如同重锤擂响战鼓：“是比谁家纳税多？！还是比谁家盖的房子结实、验收好评多？！或者——” 他猛地张开粗粝大手，指向下方一个角落，那里坐着几个他认识、脸上写满疲惫与老实巴交的工头，“——比谁家工人待遇好、工资发得准时、实名制卡刷得清清爽爽？！” 字字如刀，斩钉截铁，“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抽奖？比的是谁……手气好？？”
“哗——”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压抑已久的窃窃私语汇成巨大的声浪！震惊、质疑、不可思议、甚至是一丝被戳破的惊慌和幸灾乐祸，在富丽堂皇的水晶灯下疯狂流窜！人们面面相觑，目光闪烁不定，相互间的低语如同无数条滑腻冰冷的蛇在角落里迅速游走。主桌上那几位官员的脸色变得极其复杂，有人低头喝水，有人皱眉，原本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鲁智深！！！” 钱胖子最后的理智堤坝彻底崩塌！那“手气好”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剜开了他费尽心机维持的脸面。耻辱感和对即将到嘴的巨大鸭子可能飞走的恐慌像两股毒火瞬间烧毁了他的理智！他整张脸由猪肝红涨成了可怕的紫黑色，脖颈上青筋暴凸，仿佛随时会炸开，肥胖的手指几乎戳到鲁智深的鼻子尖上，破锣嗓子带着歇斯底里的狂吼在麦克风里激起尖锐的爆音：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砸老子的场子！！！滚出去！！！！”
唾沫星子混着口臭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这毫无底线的失控咆哮，将这场精心粉饰的“行业盛会”彻底拖入了无法收场的泥潭！
就在这失控的叫骂与台下汹涌的议论声浪中，鲁智深的手臂突然传来一丝极微弱、极熟悉的拉扯感。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侧眼一瞥——
西装袖口上两根纤细、却异常稳定、不容置疑的手指，在混乱嘈杂的声光背景中，坚定地捏住了他厚重的衣料。顺着手臂看去，一抹利落的短发，恰到好处地隐在侧后方的人群阴影里。程小雨！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这布满荆棘的会场。她的嘴角微微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此刻正死死锁定着台上丑态百出、暴跳如雷的钱胖子。而在她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上，清晰的画面里赫然正是钱胖子那张因暴怒而严重扭曲的脸——手机的顶部边缘，有一个极微弱的红色光点，正无声地、稳稳地亮着！
鲁智深的心底，像是打桩机沉甸甸地砸下了最坚固的基桩。他猛地抽回手臂，巨大的动作幅度甚至扯得程小雨向前踉跄了半步，却恰到好处地让他宽厚的脊背，将她和那部正在运行的手机，完全遮蔽在来自舞台角度的视野盲区中！
他霍然转身！不再看那无能狂怒的钱胖子一眼，径直大步流星，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巨大的身影分开惊愕的人潮，如同摩西分开红海，每一步都迈得毫不犹豫，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障碍的决绝气势！沉重的旋转门感应到他的靠近，缓缓开启，放外界的喧嚣与尘世浊气涌入这片精致却又腐朽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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