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地面硌着碎裂的脊椎骨缝,每一次细微的呼吸牵扯都像是重锤凿击着神经。血腥和焦肉混成的臭气凝固在鼻腔深处,几乎窒息。景云岫躺在干涸血污与灰尘混杂的地上,身体烫得像一块刚从火炭里扒拉出来的焦铁,意识却在刺骨的寒冷中不断沉浮。撕裂般的剧痛啃食着最后一点清明。
那枚染血的劣质玉扣还死死攥在滚烫的掌心,贴着剧烈跳动的脉搏点。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清冷气息从玉扣深处断断续续溢出,像一根冰冷的丝线,勉强吊着她滑向彻底崩溃深渊的意识。很暖,又极其冰寒,诡异地在濒死的炽热中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不能死……还没找到静思殿……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把楔子,狠狠钉入她摇摇欲坠的识海!她用尽残存的力量,驱使着痉挛的手指,一点点挪向腰腹间那条几乎成了破布的粗麻腰带。指尖痉挛着摸索,终于勾出了那个藏在最里层、已经被体温焐热的油纸包!
指尖颤抖着剥开油纸的边缘,一小撮细密的深灰色粉末露了出来。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极其古怪的气味——淡淡的甜腻花香,如同某种开在悬崖峭壁上的毒花初绽,底下又沉沉压着一股土腥草根腐烂的苦气。复杂,诡异。
乌头草粉末!麻沸散的主料之一。
她捏了一小撮,指尖沾着地上早已半凝固暗沉的、不知是自己还是那三个渣滓的血污。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混着泥血的粉末狠狠拍进自己嘴里!
腥甜苦涩铁锈混合着泥土和古怪的药粉味道爆炸般在口腔弥漫!辛辣刺激得她喉头剧烈抽搐!身体的本能疯狂排斥这股异物,胃里翻江倒海!她死命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凸,用意志压着那份强烈的呕吐欲!
混着血腥味的粉末终于被艰难咽下。一阵更猛烈的眩晕伴随着剧烈的反胃感排山倒海般涌来!眼前彻底一黑。
黑暗,沉沦。
粘稠厚重的灰色雾气再次包裹了她,冰冷黏腻,如同沉入深不见底的沼泽泥潭。无处不在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着骨头,碾磨着碎裂的脊椎伤处。之前的剧痛仿佛被暂时隔断在一层模糊的膜外,但那来自空间本身的、对灵魂的沉重压迫,却带着更深层的酷刑缓缓渗入每一寸意识。
这一次,并非茫然无助的漂流。一个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坐标牵引着她破碎的意识——
静思殿!
穿行在几乎冻结意识的混沌里,时间失去了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呼吸,也许是一整个世纪。那点微弱的召唤终于变得清晰一些。
依旧是那恢弘古老、仅仅展露一隅便令人窒息绝望的巨大殿宇轮廓。混沌气流如天河般奔涌,环绕啃噬着巨殿那难以形容材质的基石。而在那庞大轮廓的正中,巨大的殿门依旧沉沉隐于浓雾,只显出一扇极其高耸、紧闭着的门楣。
殿门之上,那块巨大无朋的玉匾在翻涌的灰雾缝隙中显现。三个沉凝着万古寒冰气息的古篆大字穿透迷雾,带着碾碎灵魂的威压,再次清晰无比地烙印!
静思殿!
玉匾之下,殿门之前,竟不知何时现出一片微渺的平地!似玉似石,光滑如镜,冰冷刺骨,悬浮在咆哮的无边混沌之中。
就是这里!
景云岫残存的意志咆哮着,驱动着最后的力气,意识猛地向下沉去!
“砰!”
并非实质的撞击声,而是一种灵魂触碰界限的剧烈震荡!
冰冷!透彻骨髓、几乎冻结思想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全部的感官!脚底接触到的镜面传来的不是坚硬,而是一种能将灵魂吸摄进去的沉坠感!
她“站”在了这片悬于虚空的镜面之上!身体(意识体)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低头看去,足下的镜面并非绝对澄澈,而是流动着灰白色的迷蒙雾气,如同结了冰却未冰透的、浑浊不堪的死水。寒气从脚底向上蔓延,身体都仿佛在被这冰冷的镜面悄然“冻结”,连同对碎裂脊椎的感知也彻底被屏蔽,只有一片麻木的僵冷。
头顶是咆哮翻滚的混沌灰雾,四周是死寂无声的无尽虚空,脚下是冻彻灵魂的寒冰镜面。而那扇高耸入云的巨大殿门就沉默地矗立在镜面尽头,紧闭,厚重,门上布满了无法辨识、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觉得神魂刺痛、眼球将要爆裂的古老符文,流淌着暗沉如同凝固血光的秘纹!它散发着至高无上的威压和冰冷刺骨的拒绝。
静思殿……殿门不开?这门后……藏着什么?真正的金手指?出路?
景云岫的心脏(意识的核心)在寒冷的虚空中剧烈地搏动,一股狂躁的、想撕开这扇门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暴戾之气冲撞着冻结的理智。
她抬“脚”,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一步!一步!踏着滑不留足、冻彻灵魂的寒冰镜面,朝着那座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散发出无法抵抗的镇压威压的巨大殿门走去!
脚下的镜面异常光滑,更甚镜面。寒气从每一次微小的接触点,如同亿万根冰针扎入意识深处。身体对距离的感知被扭曲,明明看起来很近的殿门,每一步迈出都如同在粘稠的松脂中跋涉,耗费着难以想象的精力!
咔嚓……
微不可闻的碎裂声!
景云岫猛地顿住脚步!死死盯着脚下!
光滑冰冷的灰色镜面之下,刚才她立足的那个点,竟然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了一道极其细小的、如同发丝般的裂痕!裂痕微不可察,却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暗紫色,并且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她脚下延伸!
什么?!
一股灭顶的危机感骤然炸开!全身每一寸意识都在尖叫着警告!离开这里!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噗!噗!噗!
剧烈的痛楚骤然撕裂了那层被空间隔断的薄膜!
背脊碎裂处的酷刑、强行吞咽下混合了污血与泥土的乌头草粉末的剧烈反噬、以及透支精神和生命力沟通空间所带来的恐怖负荷,几重夹击如同万千把烧红的尖刀,瞬间贯穿了她的意识!排山倒海般袭来!
“呃——!”灵魂层面爆发出无声的嘶嚎!
脚下的裂痕骤然扩大!暗紫色的蛛网瞬间蔓延至她整个意识投影的下方!原本还能维持站立的身体猛地剧震!脚下一滑!
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脸朝着那冻彻灵魂的镜面狠狠砸去!视线里,那蔓延着暗紫色裂痕的寒冰镜面急速放大!
要撞上了!
就在脸即将砸到冰冷镜面的瞬间,一种被灰雾彻底吞没的排斥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视野彻底陷入疯狂旋转的黑暗!
意识被强行从混沌空间弹射而出!
“哇——!!!”
冰冷的柴房地面上,景云岫弓着身体,痉挛如同离水的鱼,一大口浓稠腥甜、带着碎肉块的深红血液猛地从喉咙里狂喷出来!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耳中轰鸣作响,刺骨的冰冷感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冷汗早已浸透破麻布衣,紧贴在因剧痛和高烧而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寒颤。
她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撕扯着碎裂的骨碴!剧痛重新占据主宰,比刚才更加凶猛!强行沟通空间带来的剧烈反噬和精神透支,几乎掏空了她最后一丝力量。胃里如同被毒蝎啃咬,阵阵抽搐恶心。
更糟的是,视野极度模糊,重影叠着重影,连地上那摊自己刚呕出的刺目血污都看不太真切了。耳鸣声尖锐得像是无数枚钢针在颅内搅动。
失败……彻底失败!
静思殿……那扇紧闭的,烙印在灵魂里的巨门……门都未能靠近!金手指?狗屁!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感和被玩弄的暴戾冲上脑海,几乎要撕碎摇摇欲坠的理智!她猛地攥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伤口,更剧烈的刺痛传来,才稍稍压住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血泪无声地滑落浑浊的脸颊。
就在这绝望的沉寂中,一种冰冷而强大的窥伺感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冰蟒缠绕上了她的意识!
不是来自物质世界的威胁!
她的意识猛地一凛!勉强凝聚起一丝破碎的精神力——
是那枚玉扣!
掌心的玉扣正微微发烫!之前那股清冷气息变得清晰可控了一些!更关键的是,一道极其模糊、极其细微的“视角”,竟穿透了那令人绝望的混沌壁垒,艰难地投射到了那个悬浮于虚空的神秘镜面平台上!
她的“视线”,正附在玉扣传递的感知中,落在了那片冰冷、光滑、散发着无形寒气和灵魂威压的灰色镜面上!
然后!
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漂浮的朽木!她看到了!
就在刚才她立足之处旁边、那片光滑如镜却寒气森森的灰色地面上,就在她意识崩溃被迫退出前的那一刹那、被混乱忽略的一个微小痕迹!
是一本书!
一本看起来极其古老、异常脆弱、书页枯黄甚至有些霉点的书!
它就那么孤零零地、突兀地“躺”在静思殿门外那悬浮的寒冰镜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书册的样式极其普通,没有任何花纹镶嵌。没有封面封底!边缘残缺破损!像是不知多少岁月前被随意遗弃在这里的一堆废纸,大部分区域都被流动在镜面下的灰白雾气遮掩,露出的残缺一角也随时可能被重新吞没!
唯一看清的,是暴露在最上层的几张纸上,是密密麻麻的、极其清晰流畅的……毛笔字?!
不!
景云岫的意识猛地一缩!那字的风格……那种横排的结构、熟悉到刻骨的简体字型……是……是现代汉字?!
如同黑暗中猛然劈下的闪电!
绝望冰冷的灵魂深处瞬间被一股蛮不讲理的、滚烫的岩浆贯穿!
希望!这死局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实打实的、可以燃烧的希望!
静思殿的巨门不开又如何?只要想办法靠近!拿到那本残卷!管它是什么!那很可能是活命的钥匙!
“嗬……嗬……”
破碎的喘息夹杂着剧痛的低咳溢出喉咙。景云岫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颤抖着,但那双因失血和空间反噬而混沌的眼睛,此刻却如同点燃了地狱的鬼火,幽幽地燃烧起来!
她咬着牙,舌尖舔过干裂出血的唇瓣上沾染的血块腥味,目光死死钉在掌中那枚玉扣上。
精神力……需要更多的精神力靠近那片镜面,然后……拿书!
怎么提升精神力?
背脊残废,重病高烧,身无分文,外面还横着三具尸体等着收尾……头顶悬着一个更迫在眉睫的夺命时限——里正的三日通牒!银钱!
三百两!
先活下来,才能谈精神力!才能谈复仇!才能谈搅动这个该死世界的风云!
强压下脑海里翻腾的计划与空间异动,景云岫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回这间散发着血腥的破柴房。
那把卷了刃的剥皮尖刀还在手边。
她需要银钱!立刻!马上!
景如雪走前恶毒的话语还在耳边:“扫把星”,以及“官卖为妓”!
官卖……妓……
一股冰冷的暴戾之气重新凝聚!
她撑着剧痛的身体,手指死死抠住地面的凸起处,如同被抽去筋骨的蛇,一点点朝着那扇早已变形散架的门板爬去。手掌下的尖刀冰凉沾血。
不能留活口,这三个,只是开始。
天色泛着一种惨淡的、浑浊的灰白,如同浸了脏水的布条,堪堪遮蔽了惨淡的月影。清晨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还有更令人反胃的、焦肉焚烧后特有的脂肪氧化臭气,丝丝缕缕从院门缝隙里钻进景家荒芜破败的旧宅正厅。
里正刘大肚子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条凳上,肥硕的身躯将那快要散架的凳子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嵌着的三角眼此刻却像两颗被浊酒腌透的酸枣,满是烦躁和贪婪。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仅剩一点漆皮的破旧桌面。
“景娘子!景家的小娘皮!”他扯着公鸭般的嗓子,拉长了音调,带着一种猫戏耗子的刻薄腔,“天可是大亮了!头一天过去了!你那三百两罚银呢?”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张他昨天下午离开时随手甩下的“勒令”纸片,已经被风吹落到角落蒙尘。嘴角咧开一丝狞笑:“可别想着赖!官家的银钱!一个铜板都少不得!今儿再拿不出来,就休怪我老刘不讲情面,让衙差带你走一趟!”他特意加重了“衙差”二字,意味不言自明。
跟在他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帮闲张头儿立刻弓着腰帮腔:“就是!咱们里正好话说尽,你这孤女要识抬举!与其明日官差上门像拖死狗一样被拖走,不如早些……”他搓着手,那双细长吊梢眼不怀好意地朝后院瞟去,“不如早些打算!凭你那张脸,就算是个残花败柳,总能找个好去处……嘿嘿……”
后院那扇虚掩的破烂门板后,死寂无声。
刘胖子等得不耐烦,三角眼凶光一闪,冲着张头儿使了个眼色。张头儿会意,脸上浮起猥琐的狠戾,抬脚就朝那扇颤巍巍的门板踹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
“砰!”门板轰然撞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焦糊和药草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化的拳头,兜头盖脸砸在两人脸上!
“呕——!”刘胖子脸色骤变,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张头儿更是捂着口鼻,眼泪鼻涕都被呛了出来!
“操他娘的……什么味儿……”刘胖子强压下恶心,三角眼圆睁,朝昏暗的内里望去。
目光所及,让这个见惯了乡野械斗人命的泼皮里正,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
昏暗的柴房里仿佛一个被血洗过的屠宰场!地上横陈着三个姿势极其怪异的躯体!其中两个趴着,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折着,干涸发黑的血污在他们身下蔓延开来,早已洇透了地面,结成一大片暗褐色的冻土般的硬块!第三个缩在墙角,背对着门口,整个后背一片焦黑,皮肉翻卷粘连,像是被某种猛烈的火焰燎烧过,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细小的、令人作呕的油脂被烧干的味道!
而在那三具散发着死亡恶臭的诡异尸体中间,一个瘦小单薄、穿着粗麻布衣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听到声响,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一缕天光恰巧穿过破败屋顶的窟窿,斜斜投射下来,映亮了那张脸——
惨白如同新糊的窗纸,颧骨上却因高烧浮着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嘴唇干裂发紫,甚至开裂出几道刺目的血痕。汗水、灰土和早已发黑变干的血痂混合在一起,糊满了整张脸和颈侧,脏污狼藉不堪。
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在散乱的、被汗水湿透的黑发下,那双瞳孔深处仿佛燃着两簇来自地狱边缘的幽绿鬼火!冰冷、空洞、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只有纯粹的、被逼到绝境后凝结成的、令人彻骨的寒冽杀机!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破风箱拉动般的嘶哑抽气声,仿佛每一次空气的吸入都带着尖锐的碎骨。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刃口卷曲、刀面上沾满了层层叠叠的暗红污迹的剥皮尖刀!
而她半跪的膝盖前方,似乎还摆放着什么东西。在昏暗光线里隐约能看到是三个碗,里面盛着些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糊状物?
刘胖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白天那些强撑的威风和对落难孤女的轻侮之心在瞬间被冻结成冰!什么官威,什么讹诈,都被眼前这比屠夫作坊更惨烈的场景碾得粉碎!再配上那张活死人般的脸和那双鬼火闪烁的眼睛……
“呃……鬼……鬼啊啊啊——!”旁边的张头儿再也绷不住了,裤裆一阵热流涌出,双腿软得像面条,喉咙里挤出一声非人的惨嚎!一股极其浓烈的腥臊恶臭瞬间从他胯下弥漫开来,更加剧了这间屠宰地狱的污浊!
刘胖子三角眼疯狂乱跳,连退几步,肥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条凳上,差点绊倒。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场面话,脑子却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被死亡盯上的窒息感!杀人……这孤女……这残废的落难孤女……杀了三个壮汉?!其中那个焦的……
“官……官……银……”刘胖子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牙齿咯咯作响,一股深寒的绝望攥紧心脏,下意识就想夺路而逃!
就在这时,那个跪在血泊地狱正中的残破身影,动了。
她没有起身——似乎根本无力起身。只是极其艰难地、用一种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的姿态,往前微微倾了倾身子。沾满血污和污泥的、细瘦如同枯柴的手指,指向她膝盖前方那三只破碗。
嘶哑到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她那干裂渗血的喉咙里挤出来,混着粗嘎的喘息,像是厉鬼索命的哭腔,在死寂的恐怖中清晰无比地灌入两个心神彻底崩溃的恶鬼耳中:
“三百两……”
她停顿了一下,胸腔剧烈抽动,嘴角淌下一丝粘稠的新鲜血痕。
“没……”
那双死寂的鬼火眼瞳直勾勾锁定了刘胖子和瘫软的张头儿,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被地狱烘烤过的冷冽:
“你们……”
“替官……”
“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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