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上午辰时,砣矶岛(龟岛),在现代称之为磨石嘴村附近山谷。
海风带着浓重的咸腥气息,毫无阻碍地吹入这片三面环着低矮丘陵的谷地。
黑压压数百人聚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鸦雀无声,只有海浪拍打不远处礁石的哗哗声,以及风吹过荒草的簌簌声,提醒着他们已远离了那座正在陷落的帝都。
太子朱慈烺、周皇后、懿安皇后张嫣,以及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等一众大臣勋贵,站在人群最前方,茫然地环顾着四周。
脚下是贫瘠的沙土地,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和枯黄的杂草。
前方几百米外,就是灰蓝色的茫茫大海,波涛起伏,无边无际。
空气中弥漫着与紫禁城的檀香、硝烟味截然不同的、原始而陌生的海洋气息。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周皇后紧紧攥着朱慈烺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恍惚。
她身上的皇后常服沾满尘土,发髻也有些散乱,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充满了脱离险境的庆幸,以及对丈夫崇祯皇帝命运的深切悲痛和担忧。
朱慈烺的脸色同样苍白,他望着这片完全陌生的环境,心中五味杂陈。
逃离了必死的绝境,固然是万幸,但父皇的决绝留守、大明的崩塌、以及眼前这前路茫茫的处境,都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母后,我们安全了。这里……已非京城。”
张皇后相对冷静一些,她仔细打量着地形,眉头微蹙:“此地看似荒僻,不知是何所在?叶先生……当真神通广大。”
这时,负责前期警戒和侦察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快步走来,向朱慈烺和周皇后行礼禀报:“殿下,娘娘!卑职已带人初步探查过此岛。此岛不大,环岛海岸线步行约需一万两千步(约合20公里),最高山丘在西边,约七十丈(约230米)高。岛上仅有寥寥数户渔民,住着几间破旧茅屋,有小型渔船数条。看其衣着言语,似是来自登州或辽东的逃难百姓。见到我等官军服饰,起初极为惊恐,经安抚后稍定,现已带到一旁候着。”
朱慈烺闻言,精神一振:“带他们过来,孤要亲自问话。”
很快,几名皮肤黝黑、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渔民被带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人物,尤其是中间那位年轻人和两位气质高贵的妇人,更是让他们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称“老爷夫人饶命”。
朱慈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老人家请起,不必惊慌。孤等并非歹人,只是途经此地。请问,此乃何处?”
一名年纪稍长、胆子大些的渔民,在锦衣卫的示意下,颤巍巍地抬起头,用带着浓重登州口音的官话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老爷的话,这……这小地方,俺们叫它‘龟岛’,因……因这岛形状像只大海龟。往北……往北乘船顺风的话,一天多能望见辽东那边的山影子。往南……往南到登州府蓬莱阁那边,要是风顺,也就大半天的水路。”
“龟岛?”朱慈烺和周围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听说过。
但“辽东”、“登州”这些地名却是熟悉的。这意味着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京畿重地,身处渤海之中的一座孤岛之上!
“穿过一道宫门……竟能瞬息千里,抵达这海外孤岛……”大学士范景文抚着胡须,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撼,低声对身旁的倪元璐叹道,“叶先生此等手段,已非人力所能及,真乃……神仙手段啊!”
倪元璐也深深点头,眼中充满了敬畏:“若非亲身经历,实难置信。陛下将太子殿下托付于此人,或许……真是天不亡我大明,留下一线生机。”
众人心中对叶云帆的敬畏和依赖,此刻达到了顶点。
这种跨越空间的奇迹,彻底征服了这些饱读诗书、曾经位极人臣的士大夫。
就在众人沉浸在对环境的好奇和对叶云帆神通的惊叹中时,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叶云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人群边缘的空地上。
在其他人眼中,他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前一瞬那里还空无一人,下一瞬他便已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意散步而来。
只有叶云帆自己知道,他是通过设立在此处的时空锚点,从数百里外的北京煤山,一步跨过空间漩涡,直接抵达的。
“叶先生!”
“云帆兄!”
朱慈烺和周皇后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盼。
朱慈烺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叶兄,你……你可曾见到我父皇?他……他是否改变了主意?”
叶云帆看着朱慈烺充满希冀的眼神,又扫过周皇后那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的神情,以及周围所有大臣聚焦过来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事实陈述感:“殿下,皇后娘娘,诸位大人。我抵达煤山时,陛下……已然殉国。王承恩王公公,亦随陛下而去。”
“父皇——!”
“陛下——!”
朱慈烺和周皇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周皇后当场晕厥过去,被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朱慈烺则踉跄后退,泪如雨下,仰天悲呼。
范景文、倪元璐等大臣也纷纷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山谷中顿时被一片悲声笼罩。
叶云帆没有劝阻,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这巨大的悲痛宣泄。他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刻。
旧帝的死亡,是新君确立和新时代开启必须付出的代价和奠定的法理基础。
良久,待哭声稍歇,叶云帆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陛下以死明志,践行了君王死社稷的誓言。如今,悲痛无益。太子殿下身负陛下遗诏,肩负光复社稷之重任。当务之急,是安定人心,在此地立足,积蓄力量,以图将来。”
他的话语,将众人的思绪从悲伤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朱慈烺在众人的搀扶和劝慰下,勉强止住泪水,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看向叶云帆的眼神中,悲伤依旧,却多了一丝必须坚强起来的决绝:“云帆兄……所言极是。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全凭叶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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