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抓包”现场后,泷川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烦躁与无奈之中。
她对于旦旦这种吃里扒外坚持不懈给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送温暖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好几次,她看着旦旦又叼着点什么小东西鬼鬼祟祟地想溜出去,都想狠下心来把它关在寝殿里。
但一对上那双充满恳求的红宝石眼睛,她那点狠心就又溃不成军了。
最终,她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自我安慰道:反正那人也快好了,等他伤好了自然会离开,就当是积德行善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想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就随他去吧。
于是,广寒宫这片亘古清冷寂静的天地里,就维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和谐。
泷川在自己的主要活动区域修炼,发呆,偶尔对着空地叹气。
旦旦则充当着小小的信使和补给员,穿梭于她和那个偏僻角落之间。
那个名叫阿岳的男人,则安静地待在他的“临时居所”,仿佛不存在一般。
直到这一日。
泷川正抱着旦旦,坐在寒玉回廊的栏杆上发呆。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视线边缘。
泷川猛地回过神,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是那个阿岳。
他居然敢主动走到她面前来?
只见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略显宽大但还算整洁的素色衣袍,虽然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已无大碍。
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露出了整张脸。他的容貌确实极盛,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带着几分妖异感的俊美,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此刻正含着盈盈笑意,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泷川的心头瞬间火起,第一反应就是: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她怀里的旦旦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悦,立刻缩了缩脖子,乖巧地趴着一动不动,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唯有那个罪魁祸首,依旧笑得春风拂面,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泷川周身散发出的冷气。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姿态闲适地对着泷川拱了拱手,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邻居间随口问候:
“仙子安好。今日天气不错,适合活动一下筋骨。”
泷川冷着脸,不想搭理他。
阿岳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晚生在此叨扰多日,承蒙仙子照拂,感激不尽。只是连日来皆以灵果仙露果腹,虽能饱腹,却总觉得少了些人间烟火气。不知这广寒宫内,可有可供生火做饭的灶台庖厨之处?”
泷川闻言,简直要被他的得寸进尺气笑了。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冰冷。
“我不需要吃饭。你既是修仙者,理应早已辟谷,还要什么灶台?”
阿岳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仙子误会了。晚生修为低微,尚未能完全辟谷,仍需五日一餐,方觉踏实。再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清冷至极的宫阙,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广寒宫美则美矣,未免太过冷清寂寥,若有些许炊烟饭香,或许能添几分生机暖意,仙子以为呢?”
“不以为。”
泷川硬邦邦地顶了回去,但看着他那一脸坦然,又觉得自己跟他计较这个实在有些掉价。
她烦躁地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
“随便你,那边假山后面空地多得是,你自己想办法,别弄出太大动静,更不许打扰到我。”
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等同于默许他在此地“非法”搭建违章灶台了。
阿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双凤眼里闪烁的光芒,让泷川觉得他仿佛看透了自己那点外强中干的心软。
他从善如流地应道。
“多谢仙子成全。仙子放心,晚生定会处理妥当,绝不污了仙家圣地。”
泷川不想再看他那张笑得碍眼的脸,抱着旦旦起身就想离开。没想到,怀里的旦旦却突然扭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跳下去。
泷川这下是真的无语问苍天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旦旦一眼,用力把它摁回怀里,对着阿岳丢下一句。
“管好你自己。”
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阿岳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声,这才慢悠悠地抡起袖子,当真去找材料准备“加油干”了。
到了晚上,平日里早该回来蹭着她撒娇要摸摸的旦旦,却迟迟不见踪影。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她一口气直接冲到男子面前。
她就看到那个阿岳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真的用几块白色的石头垒了一个小巧简陋却像模像样的灶台,里面还有未燃尽的柴火,散发着淡淡的余温。
而旦旦,那只她养了这么久的小叛徒,正舒舒服服地窝在阿岳的腿边,睡得四仰八叉,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泷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阿岳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正悠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粗糙的木碗。
见到泷川杀气腾腾地出现,他不仅不慌,反而笑着举起手中的碗:
“仙子来了?正好,晚生今日试着用宫中采集的花露,混了些甘泉,熬了点甜水,味道尚可。仙子可要赏脸尝一尝?”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邀请朋友品尝新做的点心。
泷川一肚子的火气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话堵了一下。
她瞪着他递过来的那碗液体,又看看他那一脸“真诚无害”的表情,鬼使神差地,竟然接了过来尝了一口。
她放下碗,习惯性地评价道。
“味道太杂了,反而失了本味。这几种花香气不融,不适合做甜水。若是用桂花,配上蜂蜜,熬成的桂花蜜才叫香甜。”
她说完就后悔了,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阿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追问道。
“仙子喝过桂花蜜?”
泷川梗着脖子反驳。
“我当然喝过,我又不是与世隔绝的土包子。”她一把将碗塞回他手里,语气更冲了。
“还有,这个破碗,也是旦旦偷偷叼来给你的吧?哼,吃我的用我的。”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阿岳却突然伸手,一把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泷川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眼中已带上了真正的怒意。
“你干什么!”
阿岳拉着她衣袖的手并未用力,却也没有松开。
他收敛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突然变得极其专注而深邃,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
“是晚生唐突了。但有些话,晚生不得不言。晚生在重伤昏迷、意识模糊之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仙子,那时仙子周身沐浴在清辉之中,眉宇间带着忧色,却依旧出手救了来历不明的晚生,自那一刻起,仙子的身影便印在了晚生心中。这些时日,虽未能时常见到仙子,但晚生。”
“你有病。”泷川猛地甩开他的手,打断了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脸颊因为愤怒和一丝莫名的羞窘而涨红。
“我看你不仅是伤没好全,连脑子也坏掉了,轻浮!孟浪!谁要听你说这些胡话。”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最好立刻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伤好了就赶紧离开,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她不再看阿岳瞬间变得晦暗难明的神色,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
直到泷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层层殿宇之后,阿岳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着脚边正歪着头看他的旦旦,伸手轻轻捏了捏它柔软的耳尖,唇角重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兔子说:
“有喜欢的人了?呵,没关系。”
“小兔子,你帮我获得仙子的欢心,好不好?这样,我就能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也陪着她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却无端透着一股偏执与势在必得。
旦旦自然听不懂他复杂的话语,只是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
阿岳也不在意,他将碗中剩余的甜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这片清冷孤寂的广寒宫,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规划自家庭院:
“好了,总是太冷清了些,该去种点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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