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骚动还未完全平息,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虽在慢慢扩散,却始终未能彻底消散。一道道搜寻的神识在夜空里交织,有金吾卫修士的粗粝感知,带着甲胄的冷硬气息;有阴阳司官员的细密探查,裹着罗盘的铜锈味;甚至还残留着盲眼妖道那阴寒的神念碎片,如同附骨之疽,在空气中缓缓游荡。这些神识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从宫墙到街巷,从殿宇到冷宫,一寸寸扫过,连砖瓦缝隙、杂草根部都未曾放过,却终究没能捕捉到藏在废井阴处的我——我的气息与古井的死寂完美融合,连魂体都收敛到极致,如同井底沉积的淤泥,平凡到让所有探查都自动忽略。
我(无相子)藏身于废井的阴影里,背靠冰凉的青石井壁,意识中的数据流平稳运转,没有半分紊乱。方才与盲眼妖道交锋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拆解成无数信息碎片,在虚空中反复推演:盲眼妖道的能量属性——阴寒中裹着一丝扭曲的神圣感,那神圣感与如来佛印有着微弱关联,却又被某种黑暗力量污染,形成诡异的混合体;逆转北斗的邪阵结构——符文以“逆北斗”为核心,朱砂引龙气,金粉聚星力,黑色液体则是枉死者的魂血,三者交织才能启动窃运之术;魏国公的微表情变化——念咒时的狂热是对长生的渴望,面对妖道时的恐惧是源于魂魄契约的压制,爆炸后的逃窜则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还有最后那道一闪而过的纯阳神念——中正平和,带着剑道特有的锋锐,扫过钦天监时没有停留,却悄悄记下了法阵的能量波动,显然是在收集信息。
他在哪里?为何只暗中观察,不直接出手?引我来钦天监,又在混乱中释放神念,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数疑问还在脑海中盘旋,袖中那枚“正刻”的天命通宝突然再次微微发热。这次的热度与之前不同,不再是时断时续的刺痛,而是从铜钱边缘慢慢向中心蔓延,带着一种轻微却持续的牵引感,如同有根无形的线,轻轻拉着我的魂体,指向皇城之外的东南方向。
这是邀请?还是对方设下的陷阱?毕竟能铸造“天命通宝”、知晓我身份的,绝非等闲之辈。
我在废井中略一沉吟,快速计算着利弊:若对方是敌,即便我不去,对方也会寻其他机会试探;若是友,此次会面或许能获得关键线索。数据显示,与此人接触的潜在收益——比如获取更多关于“逆星阵”、“反刻铜钱”的信息——远高于可能存在的风险。更何况,他昨夜在渭水畔出手斩破阴煞水脉,救了御史大夫;方才钦天监混乱时,也未与盲眼妖道一同围攻我,种种迹象表明,他与那伙窃运之徒并非一路。
心念既定,我不再犹豫。身形悄然化入暮色,如同一缕无声无息的晚风,贴着地面滑行,避开城墙上巡逻的卫兵——他们正提着宫灯,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城外,甲胄碰撞的“叮当”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我顺着城墙的阴影,掠过护城河的水面,水波甚至没来得及泛起涟漪,便已出了戒备森严的皇城,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越往东南走,人烟越是稀少。起初还能看到零星的村落,灯火稀疏,狗吠声偶尔传来;再往前,村落消失,只剩下荒芜的田野,野草长得半人高,在夜风中摇曳;最终,眼前出现一片乱葬岗——荒冢累累,有的坟头堆着新土,插着褪色的纸幡;有的墓碑歪斜倒地,碑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还有的连墓碑都没有,只露出半截腐朽的棺木,枯藤缠绕着骸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夜枭在远处的枯树上啼鸣,声音凄厉,磷火点点在坟茔间飘荡,泛着淡蓝色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阴气,还夹杂着泥土的腥气与腐朽的味道。而那枚铜钱的牵引感,在此刻骤然增强,赫然指向乱葬岗最高处的一株枯死老槐。
老槐树的树干粗壮,树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灰褐色的木质,树干上有几个大洞,似乎藏着鸟兽;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枝桠扭曲地伸向夜空,像是干枯的手指。树下,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我。他穿着一身青布道袍,衣料虽朴素,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袖口处有轻微的磨损,显然是常穿之物;身形挺拔,肩背挺直,没有半分佝偻,即便站在阴森的乱葬岗中,也透着一股磊落之气。他并未隐藏自身气息,周身萦绕着清正平和的剑意,如同清晨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与乱葬岗的阴死之气形成鲜明对比——剑意所及之处,磷火纷纷避开,阴风碰到剑意便自动分流,形成一种奇妙的对峙平衡。
我放缓脚步,不再隐匿身形,一步步朝着老槐树走去,在距他三丈之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戒备,也能在突发状况时快速反应,进可攻,退可守。
“阁下引我来此,总不是单纯邀我共赏这荒坟夜景吧?”我先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李白特有的疏狂,却在尾音处添了几分审视,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仔细感知着他周身剑意的波动——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探究。
他缓缓转过身。月色恰好落在他脸上,面容清晰可见:眉目疏朗,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有力,眼神清亮如寒星,没有半分杂质;腰间佩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是深褐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剑柄处缠着一圈深色的布条,却自有一股宁折不弯的锋锐之气,仿佛只需轻轻一拔,便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
“纯阳宫,吕岩。”他自报家门,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着道门修士特有的沉稳。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半分掩饰的探究,像是在透过“李白”的皮囊,看穿我魂体的本质,“昨夜渭水畔匆匆一别,未能及时请教阁下姓名。今日再见,晚辈心中有惑:阁下身上,既有着太白星君的谪仙余韵,带着诗酒风流的疏朗;又藏着一股极隐晦的妖佛戾气,那戾气中,有猴王的桀骜,也有佛门的压抑。阁下究竟是谁?”
吕岩?竟是吕洞宾?
意识中的数据流瞬间调取相关信息:大圣五百年前的记忆里,曾听过关于吕洞宾的传说——他乃纯阳宫核心弟子,剑道通神,曾一剑斩过千年蛇妖,还曾在人间点化过无数有缘人,性情疏狂却心怀正义,是道门中少有的“亦正亦谐”之辈;道门典籍记载中,他更是位列八仙之一,修行已至地仙巅峰,只差一步便能飞升天庭,却因留恋人间,迟迟未渡劫。如此人物,竟会亲自入世,来到长安?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重要吗?”我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掠过袖口那处被黑气腐蚀的焦痕——焦痕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阴寒,我刻意释放出一丝太阴真水的气息,让寒气在指尖一闪而过,既展示实力,也暗示昨夜的遭遇,“或许我只是一缕没有名字的风,顺着五行山的缝隙溜出来,恰好吹到了长安而已。”
吕岩的瞳孔骤然微缩,听到“五行山”三个字时,他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显然,他不仅知道五行山,还清楚那山下镇压着的是谁,甚至可能了解五行山近年的异常。
“五行山……”他沉吟着,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我的魂体,“近日长安城内异动频发,星轨偏移,妖氛暗涌,晚辈夜观天象时,发现这一切异常的源头,都隐隐指向五行山方向。阁下这般特殊的人物,偏偏在此时出现在长安,身上还带着与五行山相关的气息,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疑虑?”我向前迈出一步,乱葬岗的阴风卷动我的白衣袍角,衣摆扫过地面的枯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吕真人是在疑虑我与那盲眼妖道是一伙?还是在疑虑皇城之内,那些假借‘星轨校准’之名,行逆乱北斗、窃取国运之实的勾当?亦或是,疑虑那用活人生机献祭、妄图颠覆帝朝气运的势力,背后还有更深的谋划?”
吕岩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身上的逍遥洒脱之气瞬间被凝重取代,连周身的剑意都变得急促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见到了?在哪里见到的?快说清楚!”他的语气带上了命令式的急切,周身的剑意骤然勃发,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牢牢锁定——剑意虽强,却没有半分杀意,更多的是震惊与一种“担忧被证实”的焦虑。
意识中弹出数据警告:目标能量层级急剧升高,从地仙初期飙升至地仙巅峰,威胁评估上调至“高风险”。
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剑意中没有恶意,只有急切的探寻。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平复情绪。
“昨夜潜入钦天监时,我见到了不少。”我缓缓开口,语气平稳,没有半分波澜,一边陈述,一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魏国公以自身生机为引,用钦天监数十名官员的魂魄做祭品,催动一座逆北斗法阵;法阵中央供奉着反刻的‘天命通宝’模型,每念一段咒文,星轨仪器的偏差就会加大一分;还有一个盲眼妖道,穿着绣有逆北斗图案的道袍,手持骷髅幡杖,为法阵护法,他的双眼是两个空洞,里面燃着鬼火,能释放蚀魂的黑气。他们所图的,绝非仅仅是窃取国运那么简单。”
“果然如此……”吕岩的剑眉拧得更紧,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怒色,眼底闪过寒光,“师门数月前便感知到长安方向的天机异常,星轨模糊,气运紊乱,只是一直找不到具体源头。若非皇城龙气与护城大阵相互干扰,天机被刻意遮蔽,我早该发现这伙人的阴谋!”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阁下能在盲眼妖道的眼皮底下潜入钦天监,还能在爆炸后全身而退,看来绝非你口中‘一缕晚风’那么简单。”
“彼此彼此。”我淡淡回应,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长剑上,“吕真人既然早已知晓长安有异常,为何只在此地远观,不直接一剑斩了那邪祟的巢穴?以你的修为,钦天监的防御应该拦不住你才对。”
吕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化为无奈,轻轻摇了摇头:“阁下有所不知,皇城乃人间帝居,是帝皇气运凝聚之地,龙气厚重如实质,自成一套法则。我辈修士,若未得皇帝召见,不可轻易持剑擅闯皇城——一旦强行闯入,龙气便会自动反噬,轻则经脉刺痛,法力紊乱,重则伤及道基,影响日后修行。那妖道及其党羽,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巢穴藏在龙气最盛的钦天监,仗着龙气庇护,肆无忌惮地施行魇镇之术!”
原来如此,是投鼠忌器。
“所以,”我看向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你引我来此,是觉得我‘非人非仙’,不受龙气法则约束,不惧反噬,想让我去替你破了那逆星阵,做你不敢做的事?”
吕岩却摇了摇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眼神中没有半分轻视,只有真诚:“非也。我寻阁下,并非想利用你,而是因为阁下身上有‘变数’之兆。昨夜在渭水畔赠你铜钱,一是谢你出手阻止那阴煞水脉灭口,救了御史大夫;二是想试探你的立场——若你与妖道是一伙,定会对铜钱视而不见;若你心怀正义,自然会顺着铜钱的指引,探寻真相。今日铜钱异动,我感知到你闯入了钦天监,还与妖道交过手,便知你绝非奸邪之辈,故特来与你一见。”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灼灼,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我纯阳剑心,能照见虚妄。阁下虽将自身隐匿得极深,但魂体深处那一道桀骜不驯、战天斗地的残念,与那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王,气息同源,几乎一体。你与他,必然有着极深的渊源。”
他竟能窥破到这种程度?!
意识中的数据流瞬间激荡起来,警戒级别骤然提升至最高。太阴真水与金丹余火在魂体内无声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防止他进一步窥探我的魂体核心——大圣的残念是我最重要的底牌,绝不能轻易暴露。
“阁下不必紧张。”吕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戒备,脸上露出一丝洒脱的笑容,周身的剑意也随之收敛,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我与天庭、灵山并非全然一路——天庭沉迷权位,灵山执着于‘渡化’,都未必能看清这三界的真相。若我想对阁下不利,方才在钦天监时,便不会只释放神念,而是直接联手妖道围杀你了。我只是想知道,阁下此番来到长安,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又打算在这场混乱中,扮演何种角色?”
沉默瞬间笼罩了整个乱葬岗,只有阴风在坟茔间呼啸,卷起地上的纸幡碎片,发出“哗啦”的声响;磷火在我们之间飘荡,忽明忽暗,映得两人的脸庞都有些模糊。
良久,我缓缓开口,声音褪去了之前的疏狂,变得异常冰冷,如同寒冬的冰雪:“我所欲的,很简单。我想看清这盘棋——谁是下棋的人,谁是棋子,谁又在暗处看戏;我想找到布下这一切的人,问清楚他们为何要搅动五行山的浑水,为何要在长安窃运。至于角色……”我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谁要是敢把我当成棋子,试图操控我的命运,我便会亲手掀了他的棋盘,让他所有的谋划都化为泡影。”
吕岩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精光,非但没有因我的强硬而生气,反而露出了欣赏的神色,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好!好一个‘掀了棋盘’!有此魄力,不愧是与猴王有关联之人!既如此,或许你我之间,确实有可合作之处。”
“合作?”我挑眉,心中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我的身份,没想到竟直接提出合作。
“不错,正是合作。”吕岩正色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纯阳宫在人间经营多年,虽不能直接插手皇城之事,却能为你提供一些便利——比如长安城内的暗中情报,哪些官员与妖道有勾结,哪些地方藏着他们的据点;再比如,若你遇到危险,需要支援,纯阳宫的弟子也能及时出手,为你挡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在关键时刻,我还能为你提供一道剑光,助你破局。”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我,说出了合作的条件:“而阁下需要做的,只是继续留在长安,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你不必直接对抗妖道,只需偶尔出手,破坏他们的计划,让他们误以为你是‘意外出现的变数’,迫使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为了早日完成计划,主动暴露更多破绽,甚至跳出暗处,现身与你对峙。”
“比如?”我追问,想知道他具体的谋划。
“比如……”吕岩的目光转向皇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那盲眼妖道所用的‘逆星幡’与‘夺运阵’,看似完美,实则并非无懈可击。其阵眼核心,与天上的星象紧密对应,每颗星的力量强弱,都会影响法阵的运转。今夜子时,正是北斗七星中瑶光星力最盛的时刻,也是那夺运阵吸收星力、运转最关键的节点;而阵眼在此时会变得异常脆弱,若有一缕至阴至寒之气,精准地逆冲阵眼,便能打断法阵的运转,甚至让阵眼出现裂痕,迫使妖道不得不提前暴露更多底牌,来修复法阵。”
他话未说尽,但我已完全明了——他口中的“至阴至寒之气”,正是我所掌控的太阴真水。这既是合作的诚意,也是对我实力的认可。
“我为何要帮你?”我反问,并非拒绝,只是想确认他能提供的“报酬”是否值得我冒险。
“这并非‘帮我’,而是帮你自己。”吕岩摇了摇头,语气诚恳,“破坏法阵,能延缓妖道窃运的速度,给你更多时间探查真相;同时,也能让你看清妖道的实力,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更何况,我并非让你白做。”
他说着,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淡青色的剑光从他指尖飞出,速度极快,却没有半分杀伤力,径直射入我的袖中,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剑符——剑符薄如蝉翼,表面刻着细小的剑纹,泛着淡淡的青光,触手生温,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纯阳剑意。
“此为我纯阳宫的‘护心剑符’,不仅能在关键时刻为你挡下一劫——即便是那盲眼妖道的黑气,也能抵挡片刻;还能作为信物,凭此符可进入纯阳宫在长安的隐秘据点,获取所需情报。”吕岩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承诺,“事后,若你能成功破坏妖道的计划,我纯阳宫典籍库中,关于五行山近年异动的记录,以及那‘反刻天命通宝’的卷宗——里面记载了铜钱的铸造工艺、散播范围,甚至可能有铸造者的线索——都可借阁下一观,绝不藏私。”
五行山近年的异动记录?反刻天命通宝的卷宗?
这些信息,正是我目前最急需的——五行山是一切的起点,了解它的异动,或许能找到布棋者的真正目的;而“反刻铜钱”是关键线索,知晓其铸造者,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意识中的数据快速权衡利弊:合作的风险是可能会提前暴露在妖道面前,引来更多追杀;但收益远大于风险——不仅能获得情报支援,还能拿到关键卷宗,更能借纯阳宫的力量,牵制妖道的行动。
“可。”我收起袖中的剑符,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应允下来。
吕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我拱手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如此,晚辈便静候阁下佳音。只是那妖道实力不容小觑,阁下行事时,还望……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周身泛起淡淡的青光,瞬间化作一道清冽的剑光,冲天而起,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只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瞬息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连半点气息都未曾留下。
我独立于枯槐之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袖中的铜钱与剑符——铜钱依旧冰凉,剑符则带着纯阳剑意的温暖,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袖中交织,如同我此刻的处境。
纯阳宫……吕洞宾……他们在这场横跨三界的大戏中,究竟想扮演什么角色?真的只是为了维护天道正朔,阻止妖道窃运?还是说,他们也有自己的图谋,想借着这场混乱,获取某种利益,比如削弱天庭与灵山在人间的影响力?
乱葬岗的磷火在我周身缓缓飘荡,淡蓝色的微光映得“李白”的脸庞明灭不定,看不清表情。
子时,北斗瑶光星力最盛之时,逆冲夺运阵阵眼……
好。那便去会会这盲眼妖道,看看他的法阵,究竟有多坚固。
我转过身,面向皇城的方向,眼中数据流快速闪过,没有半分犹豫。
计划生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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