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队紧急撤离过程中,遭遇极端恶劣天气(突发暴风雪及强对流,与气象预报严重不符),无线电通讯完全中断。最终,仅分队长赵志刚(本人)及队员刘援朝(后勤)两人携带部分记录设备,于三日后艰难返回大本营。张卫红因伤势过重及恶劣环境,于撤离途中牺牲。
现场记录物证:
1. 张卫红重伤昏迷时紧握的莱卡相机(m3型),内有一卷未冲洗胶卷(已严重受潮,部分曝光)。
2. 先锋小组遗留的部分采样冰芯(编号xZ-1959-07-b),内含微量不明金属碎屑(成分分析见附件)。
3. 记录有异常震动波形数据的纸质记录仪图谱(部分损毁)。
初步结论(赵志刚):此次事件为极端恶劣地质活动(未知类型冰震或深层地壳活动)引发的重大安全事故。先锋小组观察到的“巨大结构体”,极可能为强烈震动及缺氧环境下产生的集体幻觉。相关物证已封存上交。建议终止该区域科考活动,列为永久禁区。
报告人:赵志刚(分队长)
日期:1959年9月5日
报告正文到此结束。字里行间,那位赵志刚分队长极力用“地质活动”“幻觉”“安全事故”等字眼试图将事件合理化、平凡化。但那份强行压抑的惊悸,透过冰冷刻板的官方措辞,依旧顽固地渗透出来。
赵东海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报告后面的附件。
附件一:物证照片(冲洗后,严重损毁)
几张黑白照片。第一张,是冰裂缝的边缘,巨大的冰块犬牙交错,一片狼藉。第二张,是对着冰裂缝深处拍摄的,但画面模糊不清,布满了雪花点和划痕,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以及黑暗中……几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分辨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绿色光点?它们排列的方式……似乎构成了一个巨大瞳孔的轮廓?
第三张照片,让赵东海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是一块被小心翼翼放置在雪地上的、巴掌大小的物体。它显然是从某个巨大整体上崩裂下来的碎片。照片拍摄角度清晰,虽然也有磨损,但关键细节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块……青铜!
碎片边缘是不规则的断裂面,但主体部分却呈现出极其规整的几何线条,一个完美的120度钝角!碎片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精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刻纹路!那些纹路绝非任何已知文明的装饰图案!
它们扭曲、盘绕、充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怪异感!有的像无数纠缠蠕动的线虫,有的如同抽象化的、长满触手的星云,有的则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冰冷的机械结构局部!这些纹路在照片的黑白色调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乱与秩序并存的诡异美感,仅仅是看着,就仿佛有冰冷的蠕虫顺着脊椎向上爬!
照片下方有一行手写标注:“先锋小组钻探点附近冰层中发现的金属碎片(编号:xZ-1959-07-b-01),材质:青铜(含未知高密度元素),表面纹路非人工雕刻痕迹(?),来源不明。”
附件二:震动波形图谱(局部)
一张泛黄的坐标纸,上面是用老式记录仪画下的波形。前面部分还相对正常,是冰川运动常见的低频不规则波。但在某个时间点(标记着事件发生时间),波形陡然剧变!
变成了一条近乎完美的、笔直的……水平线!
这条水平线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仿佛所有的震动能量在那一刻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瞬间抹平、吸收、或者说……同化了!在水平线结束的瞬间,波形又猛地向上冲出一个尖锐的、幅度远超之前的脉冲尖峰,然后才迅速衰减下去,恢复杂乱。那个脉冲尖峰的形状,像极了一只猛然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图谱旁边有潦草的笔记:“绝对静止?仪器故障?峰值能量远超记录上限……未知来源……同步伴随强电磁干扰(全频段)……”
附件三:牺牲队员遗物记录(王建国)
一个薄薄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样小东西:半盒受潮发霉的老式“大生产”牌香烟、一支笔帽丢失的英雄牌钢笔、一个磨得发亮的铝制酒壶、还有……一本巴掌大小、浸透又干涸、纸张粘连在一起的红色塑胶封皮笔记本。
赵东海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笔记本上。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极其轻柔地尝试分开粘连的纸页。纸页脆弱不堪,稍一用力就可能粉碎。他屏住呼吸,借助旁边的高倍放大阅读灯,在那些模糊、晕染的字迹和奇怪的涂鸦中艰难辨认。
大部分内容是关于地质构造的枯燥记录和测量数据。但翻到靠近最后、显然是在事件发生前不久或发生时写下的几页时,字迹变得极度潦草、扭曲、充满了狂乱和恐惧的气息:“8月17日……冰层下面……有东西……它在动……不是地震……是心跳!……巨大的心跳……钻头……碰到它了……它在‘醒’……绿色的光……从缝里透出来……冷……刺骨的冷……不是温度……是……灵魂的冷……老李也看到了……不是幻觉……墙……不……是门!青铜巨门……比山还大……上面的画……在动……活的……”
随后附带的是一页几乎被狂乱的线条涂满,画着一个巨大的、由扭曲几何图形构成的门状结构,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状符号,所有“眼睛”都散发着向外的绿色射线。门下方画着三个火柴人,其中一个被巨大的箭头指向门缝深处。
赵东海继续阅读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它看到我们了……门……在开……缝隙……绿色的……眼睛……巨大的眼睛……它在看我……它在……笑?跑!快跑!”
笔记的最后几行字迹已经不成形,如同濒死的痉挛:“来了……它……来了……声音……脑子里的声音……不是语言……是……融化……骨头……在融化……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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