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呢？
唯有忍耐。
等吧…等孩子快出生，等工业区初具规模，等…
时机允许。
他望向北方，目光似乎要穿透千山万水，落在那座安静的四合院，落在那个默默守候的身影上。
海风带着咸涩，吹不散游子心头的乡愁，更吹不干那份深藏心底的思念。
脚下的路还很长，而家的温暖，成了支撑他继续前行的、最柔软也最坚韧的力量。
随着“熊猫大桥”这条钢铁动脉的贯通，来自内地的建材洪流再无阻碍，日夜不停地涌入工业区。
原本计划的500人建筑队，在五月炽热的阳光下，如同滚雪球般膨胀到了惊人的1600人！
简易工棚，如同雨后春笋般在河岸与规划区蔓延开来，号子声、打桩声、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工地交响乐。
人潮汹涌带来的是管理压力和安全风险的几何级增长。
党建国看着，每日剧增的工资单和安保漏洞的报告，果断指示刘贤：
“立刻注册成立‘熊猫安保服务有限公司’！
由常卫民兼任总经理，从警署骨干和国内调来的可靠退伍兵中，精选400人组建专业保安队！
装备、训练、巡逻制度，参照准军事化管理！
要像梳篦子一样，把整个工业区篦一遍，确保施工安全、物资安全和人员管控万无一失！”
这一下，仅保安队每月工资加装备维护，就又是近十万港币的刚性支出。
工业区这台庞大的机器，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党建国的现金流。
党建国的目光紧盯着更远的未来——汽车工厂。
根据拆解进度反馈，三条生产线设备预计7月初就能抵达香港。
他盘算着时间表：
7月：设备抵港入库。
7-10月：重型设备（行车梁、大型压力机基座）安装、厂房地面加固、动力管线铺设…这些在厂房设计时已预留接口。
10月底-11月：核心设备（冲压、焊接、涂装、总装）安装。
12月-1962年1月：电气系统集成、单机调试。
1962年2月：联动调试，争取小批量试产。
“最快也要明年2月才能见到第一辆车…”
党建国在日历上重重画了个圈。然而，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电力！
随着拉杆箱厂即将投产，加上未来汽车工厂庞大的耗电量（初步估算至少需要30兆瓦），现有的临时供电线路如同杯水车薪。
更糟糕的消息从国内传来：
由于与北方毛熊关系持续恶化，原计划援助安保县的火力发电站所需的核心设备（大型汽轮机、发电机）进口被无限期拖延！
指望国内调拨现成机组救急，成了泡影。
无奈之下，党建国只能再次拨通了汉德的电话。
4月27日，党建国驱车来到汉德的奢华庄园。
没有寒暄，汉德直接将他引入临海的书房，他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与期待，开门见山说到：
“党，你风尘仆仆而来，想必是带来了关于‘马内’的好消息？”
党建国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的说到：
“汉德，关乎我们未来数年‘马内’根基的合作——
工业区需要一座50兆瓦的火力发电厂！
我需要你的最优报价。”
汉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如菊花般绽放，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煤炭！这正是布特家族的老本行！
他仿佛看到滚滚英镑流入家族金库。
他强压兴奋，故作矜持的说到：
“党，我的挚友！
布特家族的信誉就是最坚实的保障！
给我三天，三天后我亲自去你的工业区，带给你一份绝对惊喜的报价！”
汉德是试图掌握主动。
党建国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微笑着抛出一颗炸弹说到：
“当然，我亲爱的朋友，我无比信任你。
只是…内地也给了我一个难以拒绝的参考价——
一套完整的50兆瓦机组，只要712万人民币（约合110万英镑）。
我相信，以我们深厚的友谊和布特家族的实力，你的价格一定会更有‘竞争力’，对吧？”
党建国刻意加重了“竞争力”三个字。
汉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110万英镑？！
这不可能！
该死的，这连成本都不够！”
他失声叫道，但随即意识到失态，
北面的成本价要比110万英镑高的多，但是为了外汇不排除做这笔亏本买卖，
想到这里汉德立刻换上职业化的笑容，说道：
“党，我的老朋友！
这个价格…
恐怕是忽略了关键的关税和运输成本？
如果选择帝国设备，凭借我的关系，可以为你免除那高达15%的进口关税！
这可是实打实的优惠！”
党建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说到：
“汉德，你忘了？
工业区是我的‘独立王国’啊。
关税？
那是对外的规矩。
至于港府那20%的工业补贴…”
他遗憾地耸耸肩，说到：
“我确实享受不到，但这并不影响我获得‘有竞争力’的报价，不是吗？”
党建国戳破了汉德试图用“免税”掩盖高价的把戏。
汉德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狡猾的“小狐狸”！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试图捆绑销售说到：
“好吧，党，让我们专注于解决方案。
发电厂离不开燃料！
布特家族在威尔士和约克郡拥有最优质的煤矿！
我们可以提供长期、稳定、优惠的…”
党建国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直接打断道：
“汉德！你们本土煤炭现在30多英镑一吨！
而北面通过铁路运来的优质动力煤，到岸价才2英镑一吨！
换做是你，会怎么选？”
这巨大的价差，如同一根钢针，彻底扎破了汉德捆绑煤炭销售的幻想。
汉德尴尬地咳嗽一声，内心却更加坚定了必须拿下设备订单的决心！
哪怕利润薄点，也要稳住这个“金矿”！
“好吧，党，让我们专注于设备。
三天后，工业区见！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汉德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党建国刚回到工业区尘土飞扬的临时办公室，刘飞就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脸上带着焦虑和不解的问到：
“建国！发电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优先考虑国内？！
安保县那个是没指望了，但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停掉一个在建项目，把设备拆下来卖给你啊！
那可是几百万美元的外汇啊！”
党建国一愣说到：
“停掉在建项目？
设备拆了卖我？
还能这样操作？”
他确实没想到国内为了创汇，已经到了可以牺牲部分在建工程的地步。
刘飞理所当然的说到：
“当然能！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只要能换来救命的粮食和外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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