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盯着那份三万贯的军购合同，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他抬头看向杨婉：“杨掌柜，这就算谈完了？”
杨婉点点头：“一万贯定金这两日就会到位，这样一来，今年冬天庄子上的日子就能稳妥了。”
秦川闻言，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难看：“杨掌柜，咱们的东西可不便宜啊！一枚炮弹就能卖十五贯。我不奢望你能带回三十万贯的大单，但怎么也得有二十万贯才说得过去吧？这才三万贯，算什么？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杨婉和郑观音都被吓了一跳。且不说秦川口中的二十万贯有多离谱，就连他此刻的态度，都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秦川一向在生意上并不计较多寡，就算不赚钱，他也从未说过什么。可今天，他竟然当场拍桌子，这分明是非常的不满。
杨婉原以为在秦川这里干活，并没有太大压力，毕竟这位东家平日里脾气极好，很多事都好商量。可眼下看来，她是第一次见识到秦川这样啊。
“少了？这数目已经不少了！李世民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你想象的那么富裕，要支撑整个皇室，可不容易。”杨婉赶紧解释。
秦川拿着合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最后把合同递回给杨婉，沉声道：“重新去谈！至少要给我带回来三十万贯。”他神色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
“秦川，你别闹了，不可能的。”郑观音急了，“李世民真没那么多现钱。三十万贯，那得变卖不少皇室资产才能筹齐。这三万贯，已经是下了血本了。”
秦川眯起眼，怀疑地盯着她们：“你们这是在糊弄我吧？上次杨怀忠要往长安运的钱，我粗略算过，怎么也有二十万贯；长乐手里的财富，也绝不是小数目。难道你们要告诉我，堂堂天子，还不如他们富有？”
郑观音和杨婉对视一眼，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
最后还是郑观音勉强开口：“不是说真的没有钱，而是没有能随时动用的铜钱和布绢。杨怀忠能拿出二十万贯，是因为弘农杨氏底蕴雄厚，能迅速把土地折算成现钱。至于长乐，她其实也没多少钱，这两年大把钱砸在买地上，手头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宽裕。”
秦川沉默了片刻，似乎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国人惯有的传统——有钱就去置办田产，把财富牢牢固定在土地上。和西方那种灵活的金融运作不同，真正能流通的钱财，少得可怜。
秦川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杨婉继续去谈。
“杨掌柜，这三万贯肯定不行，你辛苦点，再去好好谈一谈，十万贯也可以啊。”秦川一脸正色地吩咐。
杨婉觉得秦川纯粹是找事：“秦川，都说了内库没钱，根本不可能买！”
秦川沉吟片刻，忽然开口：“你就和陛下说，让他放心买，钱要是不够，就来找我，我帮他挣。”
这话一出，郑观音和杨婉齐齐傻眼。
——这是人话吗？直接送算了，还什么帮忙挣钱？这要卑微什么程度啊，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走狗，李世民的走狗！”
郑观音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当走狗也没这么当的吧？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先给自家庄子挣点钱！”
杨婉也不满地跟着冷哼：“就是！反正要谈你自己去谈，这种低三下四往上贴的事，我丢不起这个人，太掉价了！”
秦川“咚咚”敲了敲桌子：“杨掌柜，你可是我一年百贯请来的，这点事都办不了？这事要是办成了，明年给你加薪。”
杨婉自然不缺那点工钱，但看在秦川这一年来对她的照拂，还是叹了口气。
“涨少了我可不干。”
秦川也不废话，重新写了一份清单，递给她：“照着这个，让陛下买。”
杨婉随手一翻，整个人愣住了。清单上林林总总的价格加起来，竟然高达五十万贯！
“秦川，我倒要看看，你这‘走狗’，怎么帮李世民弄来这五十万贯！”杨婉是真的好奇，秦川究竟打算用什么法子搞出这么大一笔钱。
秦川懒得理她们，把人赶了出去，自己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得事很离谱，可没办法——他必须让李世民采购足够的军备。无论从历史书上，还是眼下迹象来看，明年大唐必定要发动对吐谷浑的战争。
若能多准备点远程武器，就能少无数伤亡。这对秦川来说，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在他心里，生命远比金钱重要。
而且赚钱这件事，有时要看平台。让他秦川一个人捞五十万贯，当然没戏；但若背靠皇室，这就是另一回事。大唐皇室的经济潜力巨大，他有信心能做到。
第二天，应秦川的要求，李泰、晋阳公主和李治直接放了长假，开春前都不用再来了。
三人其实都不太情愿，但也没办法。如今秦家庄已进入越冬状态，人太多了，为了三人的安全，秦川只能如此安排。
三人只好打包行李，结果这一收拾，就是十几辆马车。
秦川瞪大了眼睛：“你们的房间我都给你们留着呢，东西带走干什么？”
晋阳公主一脸委屈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腰：“秦哥哥，宫里的床太硬了，没有这弹簧床，我睡不着嘛。”
秦川哭笑不得，随手摸了摸一辆马车，感觉硬邦邦的，掀开一看，直接傻眼：“李泰，你把搓丝机和攻丝机都带走干嘛？”
李泰理直气壮：“秦先生，我最近在改进半自动织布机，研究不能停啊。”
秦川又看向李治：“你呢？你带什么走了？”
“书。”李治回答得很干脆。
秦川满脸疑惑。自己给晋阳公主准备的教材，李治分明一点都看不懂，他能带什么书？
等他走到李治的马车里随便翻了翻，才发现这些所谓的“书”，根本不是书，而是秦川平日写废的各种稿件。令人意外的是，李治竟然将这些零散的稿子，一一重新誊抄整理。秦川又抽了几本细看，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小看了这小子——李治居然硬生生把庄子上的所有文字资料，全都誊清整理出来了。
秦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殿下，厉害！”
就这样，杨婉带着三个孩子，十几辆马车的行李，浩浩荡荡地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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