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几乎是一夜未眠。后半夜，她索性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拿出平板电脑，反复观看白天连排时自己的表演片段，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躁动的心。然而，陆凛那双在黑暗中灼热幽深的眼睛，总会不合时宜地闯入脑海，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失序。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她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
他……已经起床了？还是没睡？
苏晚卿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门，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她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
洗漱完走出卧室，却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只见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温热的牛奶、煎蛋、烤吐司，还有几样新鲜水果。
陆凛正背对着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前，动作略显生疏地……切着水果？他依旧穿着昨天的家居服，身形挺拔，晨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
苏晚卿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凛……在做早餐？
听到脚步声，陆凛回过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也没睡好。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中似乎又弥漫开昨晚那种微妙的张力。
“醒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昨夜那险些失控的一幕从未发生，“吃早餐。”
“哦……好。”苏晚卿低下头，走到餐桌前坐下，不敢看他。
陆凛将切好的水果盘端过来，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两人沉默地开始用餐。
气氛尴尬又暧昧。苏晚卿小口吃着煎蛋，味同嚼蜡。她能感觉到陆凛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
“今天……”陆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看完取景地，我直接回市里。”
苏晚卿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他……要走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掩饰住心底的异样。
“集训还有一周结束。”陆凛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保持状态，最后几天别松懈。”
“我知道。”
“有事打电话。”他顿了顿，补充道，“打不通就发卫星消息。”
“好。”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沉默。早餐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中结束。
李泽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前往取景地的路上，陆凛和苏晚卿并排坐在后座，依旧没什么交流。但比起昨晚来时的紧绷，似乎又多了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
取景地是一处废弃的老剧院，充满了年代感和艺术气息，非常适合《无声》的拍摄。陆凛和随行的制片、美术指导等人认真勘察、讨论，苏晚卿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他们专业的交流，也获益匪浅。
勘察结束，已是中午。车子将苏晚卿送回了集训民宿。下车前，陆凛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走了。”
然后，车窗升起，黑色的越野车绝尘而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苏晚卿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山路尽头，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怅然，还有一丝……甜甜的期待。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民宿。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比昨天更加热烈和复杂的目光。
“晚卿姐回来啦！”
“陆导走了？”
“昨晚休息得好吗？”有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年轻演员围上来，挤眉弄眼地打听，语气里充满了八卦。
苏晚卿被问得面红耳赤，只能含糊地应付：“嗯，陆导就是来看看取景地……我、我先去放东西。”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还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议论声。
“看见没？陆导亲自送来回来的！”
“听说昨晚他们住的山庄别墅……”
“这待遇，绝对是正宫娘娘的排面啊！”
“以后在剧组，可得跟晚卿姐搞好关系！”
苏晚卿无奈地叹了口气。陆凛这一趟“突袭”，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她现在在这个剧组，算是彻底被贴上了“陆凛专属”的标签。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至少，像宋薇那样的人，以后想找她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下午的训练，苏晚卿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态度更加恭敬和热情了。连执行导演跟她说话都和颜悦色了许多。周铭倒是依旧坦荡，训练间隙还笑着对她说：“晚卿，看来陆导对你很满意啊，这是好事。”
只有宋薇，全程黑着脸，训练时更是拼了命似的，但眼神里的不甘和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苏晚卿懒得理会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陆凛的这次到来，不仅宣示了主权，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晚上，她照例撰写训练日志。写到陆凛来的部分时，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是简单提了一句【陆导今日前来勘察取景地，并给予专业指导】，然后重点汇报了自己的训练进展。
日志发送后，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山区的星星，心里充满了宁静和力量。
她知道，陆凛的离开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跨过了一条重要的界线。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那份暧昧和悸动，已然在心照不宣中生根发芽。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努力，变得更好，配得上他的期待，也配得上自己想要的未来。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陆凛发来的卫星消息，依旧简短：
【已到。日志收到。】
隔了几分钟，又发来一条：
【山风凉，晚上关好窗。】
看着这条别扭的关心，苏晚卿的嘴角高高扬起，回复道：
【收到，陆导。您也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她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种被人遥远牵挂着、被强势保护着、又被笨拙关心着的感觉，真是……该死的让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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