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染坊的木窗,落在苏清鸢摊开的绣绷上。她正用兰婆婆新送的孔雀蓝丝线,在“启明”布的边角绣细密的缠枝纹,针脚斜斜向上,像顺着晨光攀爬的藤蔓。“这线色真好,”她指尖捻着线团,“比寻常靛蓝多了点玉色,衬得玄武冰纹更润了。”
凌虚蹲在染缸旁,将新收的苏木与茜草按比例混合,木勺搅动间,缸里的水渐渐泛起琥珀色。“兰婆婆说这配比能让红色更稳,不易褪色。”他抬头看向苏清鸢,阳光落在她发梢,绒绒的一层金,“你那缠枝纹绣完,正好能挡住布面一处小瑕疵。”
“哪有瑕疵?”苏清鸢挑眉,放下绣绷凑过去看。染缸里的琥珀色已沉淀成温润的红,像浸在水里的玛瑙。她指尖轻点水面,涟漪荡开,映出自己的影子,“我看这颜色,倒像去年在西域见过的胭脂石,戴在姑娘们腕上会发光的那种。”
“确实像。”兰婆婆端着筛好的星砂走进来,笑眯眯地撒了一小撮进缸,“加了这个,红色里会藏星子,夜里瞧着更妙。”星砂遇水化作细碎的光,在红液里游弋,像被困住的流萤。
小姑娘抱着四象布偶,趴在缸边看光粒游动,忽然指着苏清鸢的绣绷:“鸢姐姐,你的针脚怎么一边密一边疏呀?是不是绣错了?”
苏清鸢笑着摇头,拉起小姑娘的手摸向绣面:“你看,密的地方贴着玄武冰纹,得牢些才不脱线;疏的地方跟着青龙摆尾的弧度,松快些才显灵动。”她指尖划过纹路,“就像人走路,该稳时稳,该飘时飘,才好看。”
凌虚将染好的坯布捞起,挂在竹架上。红布上星砂的光若隐若现,与苏清鸢的缠枝纹遥遥相对,竟有种奇妙的呼应。“兰婆婆,”他忽然开口,“您当年学染布,也是这样一点点试配比吗?”
老人坐在竹椅上,慢悠悠摇着蒲扇:“可不是?年轻时性子急,总嫌苏木放少了不够红,放多了又发暗。后来才知道,染布和做人一样,得有分寸,急不得。”她看向苏清鸢的绣绷,“就像清鸢这针脚,密不闷,疏不松,这就是分寸。”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声,是西域商队的伙计送新线来。“苏姑娘要的银丝绣线到了!”伙计吆喝着进来,手里捧着个木盒,“掌柜说这线韧得很,绣在‘启明’布上,十年都磨不坏。”
苏清鸢打开盒子,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孔雀蓝丝线放在一起,一冷一暖,恰好配得上布上的玄武与青龙。她拿起一根银丝,刚要下针,却被凌虚按住手:“等会儿,先在废布上试试。这线硬,别戳坏了‘启明’布。”
小姑娘举着布偶凑过来:“我来试!我来试!”她拿起银针,笨拙地穿起银丝,在废布上扎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引得众人发笑。
兰婆婆笑着摇头:“慢慢来,谁不是从歪针脚学起的?当年我染坏的布,能堆成山呢。”
凌虚看着红布上流动的星砂光,又看看苏清鸢指尖跃动的银丝,忽然觉得,这染坊里的热闹,比窗外的朝阳更暖。那些藏在针脚里的心思,混在染液中的星子,还有小姑娘歪歪扭扭的试绣,都是“启明”布之外,更珍贵的风景。
苏清鸢终于将第一缕银丝绣在缠枝纹的顶端,银丝顺着孔雀蓝藤蔓蜿蜒而上,像给青龙添了片发亮的鳞。她抬头时,正对上凌虚的目光,两人都笑了——有些东西,不用言说,便已在针脚与染液里,悄悄织成了团暖融融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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