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药铺的檐角,王小木就踩着板凳,踮脚去够柜顶上的木匣。那匣子是周先生昨天留下的,说是“放了些压箱底的宝贝”,让墨尘他们得空了看看。
“小心点,别摔了!”墨尘正在碾药,听见动静抬头,见小木的脚已经快从板凳上滑下来,赶紧放下药杵走过去,一把将木匣抱在怀里。
木匣是紫檀木做的,边角被磨得发亮,锁扣上刻着个小小的“周”字,和山洞里那把刻刀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墨尘用钥匙打开锁,一股混合着旧纸、墨香和淡淡药味的气息涌了出来,像是打开了一坛封了几十年的陈酿。
“这里面是啥呀?”小木扒着墨尘的胳膊,瞪圆了眼睛往里看。
最上面铺着块深蓝色的绒布,掀开绒布,露出几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周氏医案》,字迹清隽,正是周先生的手笔。墨尘拿起一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着药方,页边还画着草药的素描,线条细腻,连叶片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周先生还是个大夫?”苏清鸢凑过来看,指尖拂过其中一页,上面记着个治小儿惊风的方子,旁边用红笔写着“试过三次,加薄荷更稳”。
“老木匠说他是教书先生,原来还懂医术。”凌虚拿起另一本书,封面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长衫的年轻人,站在药铺门口,手里捧着本医书,笑得温和——正是年轻时的周先生。
照片后面写着行小字:“民国二十八年,于松河镇济世堂学徒。”
“济世堂?”墨尘愣了愣,“这不就是咱们现在的药铺吗?我爹说这铺子有上百年历史了,原来周先生年轻时在这儿待过!”
小木从匣子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刻好的印章,材质各异,有紫檀的、青田石的、还有块普通的鹅卵石。其中一枚印章上刻着“医者仁心”,字里行间透着股温润的气,和墨尘药箱上刻的字颇有几分相似。
“这印章……”凌虚拿起那枚鹅卵石印章,背面刻着个“安”字,和山下周家村老汉手腕上的木牌如出一辙,“是给当年那些山里孩子刻的吧?”
墨尘翻到医案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看,是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松河镇周边的草药生长地,旁边还写着“此处金银花最佳,可治喉疾”“山涧旁有薄荷,清热”——和他现在常去采药的地方几乎重合。
“原来我常去的那些地方,周先生早就标出来了。”墨尘心里忽然涌上股说不出的暖意,像是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和这位前辈有了场无声的对话。
苏清鸢从匣底摸出个小小的铜哨,哨身上刻着缠枝纹,吹了一下,声音清越,能传得很远。“这是……召集人的吧?”她想起山洞里的火堆,“以前兵荒马乱的,说不定是用这个喊孩子们去拿野果。”
小木拿着铜哨跑出去,在院子里吹得不亦乐乎,哨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却引来隔壁的张婶。“啥响呢?”张婶探进头来,看见桌上的木匣,眼睛一亮,“这不是周先生的匣子吗?我小时候见过!他总拿着这匣子去山里,回来时里面就装满了草药和野果。”
“张婶您认识周先生?”小木跑过来,举着铜哨,“这哨子可响了!”
“咋不认识?”张婶笑着走进来,指着那本《周氏医案》,“我娘当年难产,就是周先生给治的。那时候他还年轻,背着药箱走了几十里山路,鞋都磨破了。”她拿起那枚“医者仁心”的印章,“这章还是我爹请他刻的,说要留着给后人看看,啥叫真正的大夫。”
凌虚忽然注意到匣底刻着一行小字,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愿后来者,守此方寸,护一方安康。”
几人都沉默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木匣,照亮了那些泛黄的纸页、温润的印章、磨损的铜哨,仿佛照亮了几十年前那个年轻人的足迹——他在战乱中守护着一方平安,用医术救治病患,用刻刀传递善意,把日子过得像他刻的字一样,踏实而温暖。
墨尘把医案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药柜最上层,和他父亲留下的医书放在一起。他拿起那枚“医者仁心”的印章,在一张宣纸上轻轻盖了一下,朱红色的字迹在纸上洇开,和药铺的名字“济世堂”相映成趣。
“周先生把这匣子留给我们,是想让咱们把这日子继续过下去吧。”他看着纸上的字,忽然笑了,“守着这药铺,看着孩子们长大,把这些方子、这些故事,都传下去。”
苏清鸢把铜哨递给小木:“以后你就拿着这个,要是采药时迷了路,就吹三声,我们听见就去找你。”
凌虚拿起那枚鹅卵石印章,在手里掂了掂:“下午去山里看看,按周先生的地图找找新的草药地。”
小木举着铜哨,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哨声清亮,混着药铺里的药香、墨香、紫檀香,在晨光里漫得很远。墨尘看着阳光下的木匣,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样一个个木匣、一本本医案、一声声铜哨,把前人的温暖,悄悄融进后人的日子里,像药草一样,慢慢生根、发芽,护着这一方水土,岁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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