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河镇的雨来得急,午后还是晴空万里,傍晚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药铺的青瓦上,噼里啪啦响得像在敲鼓。墨尘刚把最后一笼桔梗片烘干,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混着风雨声,显得格外焦灼。
“墨先生!开门!求求您开开门!”是个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家男人快不行了!”
墨尘赶紧擦了擦手去开门,冷风夹着雨水瞬间灌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襟。门外站着个穿粗布裙的妇人,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脸上,怀里抱着个昏迷的男人,男人的裤腿全是血,混着泥水在门槛边积了一小滩。
“快进来!”墨尘连忙接过男人,往内堂走。凌虚和苏清鸢听见动静也从里屋出来,凌虚顺手拿起门边的油纸伞撑开,挡在门口不让雨水往里灌,苏清鸢则快步去取干净的布巾和药箱。
内堂的油灯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照亮男人惨白的脸。他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这是……”苏清鸢剪开男人的衣襟,眉头瞬间拧紧,“是‘腐骨散’!血影教的毒!”
墨尘心里一沉——腐骨散是血影教的独门毒药,中者骨头会慢慢腐烂,不出三个时辰就会气绝身亡。他记得医书里记载,解这种毒需要新鲜的“还魂草”,可还魂草只长在孤山北坡的悬崖上,现在又是这种鬼天气,根本没法去采。
“怎么办?”妇人跪在地上哭,“张郎中说没救了,我只能来求您了!墨先生,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凌虚忽然开口:“我去采。”他已经抄起墙角的蓑衣,“孤山北坡我熟,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不行!”墨尘拉住他,“雨太大,山路滑,悬崖上更是危险,你这去不是送死吗?”
“总不能看着他死。”凌虚的声音很沉,眼神却异常坚定,“腐骨散三个时辰发作,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再等下去就真没救了。苏清鸢,你先用水蛭吸掉他伤口周围的毒血,墨尘,你准备好‘锁阳针’,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苏清鸢点头:“我这里还有些‘暂安丹’,能延缓毒性蔓延,你路上小心。”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塞给凌虚,“这丹药能提神,遇到危险时吃一粒。”
凌虚接过瓷瓶,没再多说,披上蓑衣就冲进了雨幕。墨尘追到门口,只看见他的身影很快被雨雾吞没,只有油纸伞的影子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彻底消失了。
“墨大哥,凌虚哥会不会有事?”王小木抱着铜铃站在门边,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墨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转身回内堂:“他不会有事的。小木,帮我把银针拿来,要最细的那种。”
苏清鸢已经用温水清洗了伤口,正往上面敷止血的草药。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开始发紫,显然毒性正在扩散。墨尘捏起银针,凝神定气,将针精准地刺入男人胸前的几处穴位——这是“锁阳针”的针法,能暂时锁住阳气,为解毒争取时间。
银针入穴的瞬间,男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黑血。妇人吓得尖叫,苏清鸢却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说明心脉护住了。”
雨越下越大,药铺的屋檐下挂起了水帘,雨声几乎要盖过人的说话声。墨尘不时看向窗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孤山北坡的悬崖本就陡峭,雨天更是湿滑,凌虚虽然身手好,可毕竟是在黑夜里……
“墨先生,您说……他能回来吗?”妇人抱着孩子,声音发颤。
墨尘刚要安慰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他心里一紧,抓起油灯就往外跑,苏清鸢和王小木也赶紧跟上。
院子里,凌虚趴在泥地里,蓑衣上沾满了泥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还魂草,草叶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和雨水。他的腿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显然是摔倒时被石头划伤的。
“凌虚!”墨尘冲过去扶起他,油灯的光晃过他的脸,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是耗尽了力气。
“草……拿到了……”凌虚笑了笑,把还魂草递过来,手却抖得厉害,“快……快去救他……”
苏清鸢连忙接过还魂草,转身往内堂跑。墨尘把凌虚扶到屋檐下,解开他的蓑衣,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很深,肉都翻了出来,还沾着些碎石子。
“别管我……先救他……”凌虚推了推墨尘,声音虚弱。
“你别动!”墨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先给你处理伤口,不然感染了更麻烦!”他让王小木去烧热水,自己则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和绷带,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上的碎石。
凌虚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看着内堂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担忧。墨尘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放心吧,清鸢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再说还有还魂草,肯定能救活他。”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内堂的灯还亮着,苏清鸢终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松了口气:“没事了,毒性解了,就是人还得昏迷两天。”她看到凌虚腿上的绷带,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的腿怎么样?”
“小伤。”凌虚不在意地摆摆手,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墨尘扶住。
“还小伤?”墨尘瞪了他一眼,“这伤口差点就伤到骨头了,最少得养半个月才能下床。”
妇人抱着孩子走出来,对着他们连连磕头:“谢谢各位恩人!谢谢你们救了我男人!这份恩情,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墨尘连忙扶起她:“举手之劳,你好好照顾他就行。等他醒了,记得按时喝药。”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墨尘把凌虚扶到里屋的炕上,给他盖好被子,又熬了碗补气血的汤药。凌虚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王小木拿着铜铃坐在炕边,轻轻晃了晃,铃铛的响声很轻,像是在怕吵醒他。“墨大哥,凌虚哥的伤口会留疤吗?”
墨尘摸了摸他的头:“会留疤,但那是英雄的疤,不好看,却很厉害。”他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雨珠从屋檐上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花,“你看,雨停了。”
苏清鸢端着刚熬好的粥走进来,粥里加了些山药和红枣,是给凌虚补身体的。“他刚才睡着时,一直在说‘还魂草’。”她把粥放在桌上,嘴角带着笑意,“看来是真把救人的事放在心上了。”
墨尘看着炕上熟睡的凌虚,忽然觉得,这雨夜虽然惊险,却也藏着温暖。就像这药铺里的灯,明明灭灭,却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亮着;就像身边的这些人,平时或许会拌嘴,会争执,可真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毫不犹豫地为对方挺身而出。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凌虚的脸上,给他苍白的脸颊添了点暖意。药铺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混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在晨光里漫得很远。墨尘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们一直追寻的“安稳”——不是没有风雨,而是风雨来时,总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总有一群人陪你扛着。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杵,又看了看炕上的凌虚,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或许前路还有很多艰险,还有血影教的阴谋等着他们去破解,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满室的药香,就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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