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睁开眼的时候,世界仿佛已经静止。
他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又像什么也不愿想起。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可活着,却比死还难受。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苏慕白站在床边,语气冷静而专业,但那双医生的眼睛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沈时烬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缓缓地侧过头,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宴晚的字迹。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
苏慕白想说什么,却被他冰冷的目光制止。
信纸很轻,但当他打开它的那一刻,却仿佛压下了他全部的世界。
> 沈时烬:
> 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的名字。
> 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也谢谢你在那些最黑暗的日子里,没有真正放弃我。
> 但请你放过我。
> 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也不是你弥补过去的工具。
> 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曾真心爱你,哪怕你一次次伤害我、否定我、把我当成替代品。
> 可爱不能成为枷锁,原谅也不能成为妥协。
> 我已经尽力了。
> 现在我要走了,不再回头。
> 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再困在过去。
> 至于我……
> 我会重新开始。
> ——宴晚
信纸在他手中轻轻颤动,如同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沈时烬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动,像是被风吹落的蝶翼。
他终于明白了,她是真的离开了。
不是赌气,不是逃避,而是彻底地、决绝地,把他从她的生命里划去了。
他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只要他开口,只要他低头,只要他愿意解释一切……
可她连听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她用这封信,亲手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缝隙缝死。
他喉咙干涩得发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不上不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在盛霆大厦顶层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一袭黑色礼服,眉眼冷清,却透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他当时只觉得她像极了宴昭,于是把她带进了自己的生活,像掌控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一样,占有、束缚、甚至羞辱。
他说过多少伤人的话?
做过多少残忍的事?
他曾以为,她会像宴昭那样,永远陪在他身边,即使不爱他,也不会离开。
可宴昭选择了死亡,而宴晚选择了离开。
一个是死在他的误会里,一个是活在他的伤害中,然后悄然走远。
他到底错过了谁?
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世界已经没有了光。
苏慕白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像个丢了魂的影子,坐在病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指尖泛白,仿佛那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窗帘微动,阳光透过缝隙洒进屋内,落在地板上。
温暖,却照不进他心里。
“我到底错过了谁?”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信纸上。
那一滴泪,是他此生最沉重的悔意。
也是,他再也无法挽回的结局。
沈时烬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信纸,指节发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已经走远的人拉回身边。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信纸上,字迹渐渐模糊成一片水痕。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开而崩溃至此。
他曾以为,她是他的影子,是他可以随意操控的替代品;他曾以为,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就代表她离不开他;他曾以为,自己总有时间去解释、去挽回。
可如今,她连一句再见都没说清楚,只留下这一封信,便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牵绊。
“我到底错过了谁?”他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慕白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曾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像个丢了灵魂的傀儡,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走了。”他低声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失温度,“也终于活成了她自己。”
沈时烬没有回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苏慕白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再多的话也无法穿透这个人的心防。
他转身离开病房,顺手带上门,把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关在了外面。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雨点开始敲打窗户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乌云翻涌,雷声低沉轰鸣。
暴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冲刷掉这座城市最后一丝温情。
沈时烬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所有光亮。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宴晚的模样——她第一次站在这间病房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眼神倔强又带着疏离;她在他办公室里设计服装,眉眼专注,指尖翻飞;她在深夜里为母亲熬药,轻声哼歌,背影单薄却坚定……
他曾经拥有过她全部的温柔,却亲手把她推入寒夜。
他以为她只是宴昭的影子,却从未意识到,她早就是她自己。
她不是替代品,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的隐忍、她的坚强、她的爱与恨,全都真实而炽热。
而他,却用三年的时间,把她的爱一点点耗尽。
“我曾爱你……”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不可闻,“可你从未信过我。”
雷声炸响,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终于明白,那些他曾经忽视的细节,都是她爱过的证据。
她为他忍受了多少屈辱?
承受了多少委屈?
而他却一次次地否定她、践踏她,甚至逼她走到今日这步。
他多想再听她说一次“沈时烬”,哪怕只是冷淡的一句也好。
他多想再看见她生气的样子、笑着的模样、疲惫却依旧坚持的眼神。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屋外风雨交加,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时烬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床头那封已经被泪水洇湿的信纸上。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过那熟悉的字迹,像是触碰一个再也抓不住的梦。
窗外的风卷着雨水拍打玻璃,仿佛命运的终章正在落下。
而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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