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惊天动地,险些掀翻了整片九州。
余威扫过之处,山岳倾倒,星河破碎,似乎在向这片世界宣告着关于东方神王的诞生。
东皇一开始还想着,只要稍微应付一下对方就好了。
毕竟,他并不想真的与帝俊拼个你死我活。
可帝俊却俨然是一副搏命的姿态,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的本源之力。
从那一刻起,东皇也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而是帝俊对一直以来的信念所作出的答复,也是他为了抹消自我的内疚而找寻的借口。
战斗到最后,东皇还是迫于无奈地败下阵来。
他真的没办法了,再继续下去,帝俊就要被自己活活打死了。
一想到这里,东皇更加烦躁地抓了抓额头:“明明……明明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这个混蛋……他怎么就……”
那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羲和与常羲两人都只是沉默地看着。
她们永远都会尊重并支持帝俊的选择,即便自己已经知道将要背负怎样的宿命。
再后来,两个女孩对着东皇微微躬身表示歉意后,便搀扶着已经重伤昏迷的帝俊离去。
而帝俊,也如自己所愿的成为了东方的神王。
自那一天起,羲和与常羲分别孕育了日月以照亮九州大地,之后便有了立仙庭与监天下,以致四海太平,九州安定。
而东皇则静静地看着一切悄然变化,心中默默等待着代价的到来。
他清楚记着,先一步离开的,应该是日母羲和。
那个女孩每天都随着太阳横跨九州,巡视天下,替忙于公务,难以脱身的丈夫平定各处动乱纷争。
她遵循着帝俊的意志,抹除每个想要破坏这片土地安宁的存在。
她总习惯于穿上厚实的铠甲,一方面便于应对无休无止的战斗;另一方面,也为了盖住战斗中受到的创伤,免得被丈夫看见而忧心。
羲和总是比别人更勇敢一点儿,她没有埋怨丈夫当年的选择,更没有去回避即将到来的命运。
只是在繁忙之中抽出片刻宁静,去处理好转世可能造成的种种影响,尽量让帝俊少一些麻烦。
她提前将十只金乌送至汤谷,并交由句芒照料,以确保在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消失后,孩子们不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临别之际,她就只是微笑着擦去丈夫眼角的泪水,再为其抚平衣衫,叮嘱着帝俊别浪费时间找寻自己的转世。
她算了算日子,想来常羲还得有段时间才会离开,与其毫无意义地看着素不相识的自己徒增伤感,不如多去陪伴那位同样注定奔赴未来的故人。
“且送到这里吧……这一路……一生……我很是欢喜。”
和常羲走时的眷恋不同,羲和的离开倒更像是一篇蓄谋已久的遗言。
东皇也还记得,羲和转世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与神力。
可曾经替丈夫巡视天下的习惯,却好像深切地刻印在羲和的灵魂里无法抹去。
以至于她才刚刚诞生,便不自觉地爬向日落的方向。
女孩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为什么想去,可那控制不住迈出的脚步,总能超越她的理性与思考。
只不过,前世一天便可走完的路途,这一次,羲和却用尽了一生。
直到她的脚步终于迈进无日之国,她才喃喃说出那句:“我……看完了。”
而不堪重负的肉体,也因为西方之极与太阳相斥的原因倒地身陨。
随即便是其灵魂同太阳的融合,有关于羲和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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