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钥匙’在其中…需要进一步确认…”
寸头男人那句压得极低的话，像冰锥子扎进苏晚耳朵里。
钥匙？他们三个中间有一个是“钥匙”？
什么钥匙？打开什么的钥匙？
苏晚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写字的笔差点掉下去。
他们不是来救他们的！他们也是冲着这个“母体”，或者说冲着“钥匙”来的！他们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进了虎口！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苏晚飞快地瞟了一眼顾砚深和沈澈。顾砚深还在埋头写“经过”，似乎没听到。沈澈靠着仪器，闭着眼，让医务兵包扎伤口，脸色依旧苍白，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听到了？还是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晚必须提醒他们！
苏晚急中生智，假装写东西时胳膊肘不小心碰掉了旁边台子上的一个空烧杯！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再次响起！
顾砚深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苏晚。沈澈也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们看过来的瞬间，我拼命用口型，极其缓慢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有——问——题——”
顾砚深瞳孔一缩，眼神立刻变了，下意识要看向那个寸头男人，又硬生生忍住。
沈澈眼神暗了暗，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明白，然后又闭上了眼，像是极度疲惫。
寸头男人被碎裂声吸引，皱眉看过来：“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苏晚赶紧道歉，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小心碰掉了…我没注意…”
寸头男人审视地看了苏晚一眼，没说什么，但对旁边一个干员使了个眼色。那个干员不动声色地朝他们这边靠近了一步。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地紧绷起来。
这时，头顶破洞处又传来动静，新的索降人员下来了，还带着一些看起来更精密的检测设备。
“头儿，初步检测结果，空气中有高浓度未知生物碱和神经活性物质，具有强致幻和成瘾性。‘母体’结构稳定，但内部能量波动异常，建议尽快取样封存。”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报告。
“知道了。”寸头男人点头，指挥道，“加快速度！采集样本，清理所有数据存储设备，准备撤离！”
那些干员动作更快了，开始用各种仪器扫描、采集那个巨大“母体”和周围设备的样本和数据。
他们动作专业，但透着一股急于带走什么东西的匆忙。
一个干员拿着个扫描仪一样的东西，开始扫我们刚才推过来的那些小号金属桶。
“活性剂成分复杂，含有高能量聚合体和未识别有机模板…”他报告着。
模板？什么模板？
寸头男人听完，目光再次落到他们三个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
他朝三人走过来。
“三位，这里环境不安全，需要尽快带你们离开去做详细身体检查和问询。”他语气尽量放平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跟我们走吧。”
走？跟他们去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然后被当成“钥匙”或者什么“样本”研究？
绝对不能！
苏晚心脏狂跳，脑子飞快转着想借口。
顾砚深突然开口，捂着肚子，脸色痛苦：“警官…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恶心想吐…能先去下厕所吗？可能刚才吓到了…”
寸头男人皱眉：“忍一下，出去再说。”
“忍…忍不了…”顾砚深弯下腰，声音虚弱，“快…快吐了…”
他演得还挺像。
沈澈也适时地咳嗽起来，伤口似乎很疼的样子。
现场有点混乱，各种仪器声音、报告声。
寸头男人似乎不耐烦了，对旁边那个干员抬了下下巴：“你带他去那边角落解决一下。快点！”
他指的方向是靠近气密门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还算有点遮挡。
那个干员点点头，示意顾砚深跟他走。
顾砚深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跟着过去。
机会！也许顾砚深想制造单独行动的机会？
苏晚紧张地看着那边。
只见顾砚深走到角落，干员背对着他等着。顾砚深假装弯腰呕吐，手却悄悄摸向旁边一个废弃的、半人高的金属仪器后面…
他摸到了什么？之前藏的东西？
寸头男人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头儿！外围三点钟方向发现不明车辆快速接近！疑似‘采薇人’的支援！”
寸头男人脸色一变：“多少人？什么装备？”
“数量不明！车速很快！有武装迹象！”
“准备迎敌！一组二组守住入口！三组加快取样！”寸头男人立刻下令，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过去。
就在这瞬间！
顾砚深猛地从那个废弃仪器后面抽出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老旧的、瓶口塞着布条的玻璃瓶！里面是浑浊的液体！
他飞快地用打火机点燃布条，然后狠狠朝着那群正在采集“母体”样本的干员脚边扔了过去！
砰！
玻璃瓶炸开！里面的液体溅出，瞬间燃起一片刺鼻的火焰和浓烟！
是自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他什么时候藏的？！
“操！怎么回事？！”
“着火啦！”
现场瞬间大乱！浓烟弥漫，那些干员下意识地躲避火焰，阵型一下子散了！
“跑！”顾砚深冲我和沈澈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自己朝着气密门的方向猛冲！
几乎是同一时间！
沈澈也动了！他根本没看起来那么虚弱！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推倒了旁边一个放着各种化学试剂的推车！
哗啦——！
玻璃器皿摔碎一地，各种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发出嗤嗤的响声，冒出更多更刺鼻的烟雾！
“拦住他们！”寸头男人在浓烟中怒吼！
枪声响起！但烟雾太大，根本看不清！
苏晚和沈澈借着烟雾掩护，玩命朝着顾砚深的方向跑！
气密门还开着一条缝！是刚才有干员进出时没关严！
顾砚深已经冲到门边，用尽力气拉着门！
他们俩一头撞出门外！
“快关门！”顾砚深吼着！
三人合力，拼命拉着沉重的气密门！
里面的干员追到门口，枪口从门缝里伸出来！
砰！砰！
子弹打在门板上，火花四溅！
“妈的！”沈澈骂了一句，摸出刚才不知从哪顺来的一个金属扳手，狠狠砸向门边的控制面板！
火花乱闪！面板冒烟！
气密门失去动力，猛地一顿，然后被我们硬生生合拢！门锁咔哒一声自动锁死！
暂时安全了！
但他们一秒不敢停，沿着来的通道拼命往上跑！
身后传来气密门被暴力撞击的闷响和模糊的怒吼声！他们很快会想办法出来！
冲出通道，回到那个破厂房。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厂房大门关着。
“这边！”沈澈指着侧面一个破窗户。
爬窗逃出厂房，头也不回地朝着工业区外围狂奔！
一直跑到肺都要炸了，看到藏起来的那辆车还在，拉开车门钻进去。
顾砚深猛地发动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开出去老远，确认没人追来，才敢稍微喘口气。
车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苏晚看着开车的顾砚深，又看看后座脸色阴沉捂着伤口的沈澈。
“你…你早就准备了那个燃烧瓶？”苏晚声音发颤地问顾砚深。
顾砚深盯着前方路况，嗯了一声：“进去前藏的…直觉不对劲…没想到真用上了。”
“那些安全局的人…”
“假的。”沈澈在后座冷冷开口，声音沙哑，“或者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安全局。他们冲着‘母体’和‘钥匙’去的。”
“钥匙…到底是什么？”苏晚忍不住问。
沈澈和顾砚深都沉默了。
半晌，顾砚深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我好像…小时候听我祖父提起过一次…说什么…‘通往新世界的钥匙’…和血脉有关…”
血脉？
和苏晚有关？还是和顾砚深有关？
或者…和沈澈有关？
苏晚看着他们俩，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难以言说的恐惧和隔阂。
他们三个，真的是一条心吗？
那个“钥匙”，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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