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小伊心绪复杂的是母亲恒娅的到来。她不知付出了何种代价,才获准再次登上月亮号,进入这管制区域。
她依旧穿着亚特兰蒂斯风格的素雅长袍,容颜温婉,看到小伊消瘦的脸颊和空洞的眼神时,眼中瞬间盈满了心痛。她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如同他幼时每一次受伤后那样,哼唱起那首古老的、属于亚特兰蒂斯的安魂曲。歌声悠远空灵,带着抚慰心灵的力量。
“孩子,力量从来不是诅咒,如何看待和使用它,才是关键。”恒娅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似水,“你的父亲希望你成为掌控力量的强者,而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方式,不要被它吞噬了你的本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孩子。”
母亲的怀抱和话语,带来了片刻的安宁。但当她离去,囚笼重新恢复死寂,那份深沉的母爱反而加剧了他内心的撕裂感。他拥有如此关爱他的母亲、宽容的同伴、期望他强大的父亲……可他回报了什么?是一次无法挽回的失控,是差点葬送一切的灾难。
自暴自弃的念头,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也许…父亲是对的,但我做不到,”
“也许…我根本不该拥有这样的力量,”
“也许…没有我,没有这份危险的力量,对大家才是最好的……”
他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这双手曾引导能量净化污染,也曾失控地湮灭一切。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汹涌而来。他不再尝试去“掌控”,而是开始试图将那股力量更深地埋葬,连同那份渴望变强、渴望证明自己的心,一起锁进内心的最深处。
监控区的数据平稳得令人担忧,仿佛他体内的力量真的陷入了沉睡。但只有小伊自己知道,在这片死水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是自我否定筑起的高墙,是将自己与力量、与世界隔绝开来的,更深沉的囚笼。
他不仅被禁锢了身体,也开始主动禁锢自己的灵魂。
月亮号母舰深处,被绝对静默力场笼罩的监控区内,时间仿佛凝固。小伊沉浸在自己的枷锁与内心的囚笼中,对外界正在酝酿的惊天风暴一无所知。他听不到警报,看不到星图,只有窗外那颗依旧静谧的蓝色星球,无声地映照着他的颓唐。
然而,在月亮号之外,在亚特兰蒂斯那瑰丽的同心圆都市及其广袤的守护疆域上,地狱的帷幕轰然拉开。
第一波冲击:来自深海的咆哮。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环绕亚特兰蒂斯外环巡逻的灵能舟船。原本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巨大的、扭曲的阴影从深海极速上浮。下一刻,数以百计的深海巨兽破浪而出!它们形态狰狞,覆着厚重的骨甲与粘滑的鳞片,复眼中燃烧着混乱的赤红光芒。其中不乏只在古老海图中记载的恐怖存在:能掀起百米海啸的“沧龙后裔”、触手足以缠绕撕裂灵能壁垒的“巨型章鱿”、以及喷吐着腐蚀性酸液的“冥渊毒龙”!
这些本该沉睡于深渊或遵循古老平衡的巨兽,此刻如同被统一的疯狂意志驱使,裹挟着山峦般的巨浪,狠狠撞向亚特兰蒂斯最外环的防御壁垒与港口设施。灵能护壁在巨兽的疯狂撞击和酸液腐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珊瑚岩墙体在轰鸣中碎裂,海水倒灌而入!
第二波冲击:荒原与森林的怒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部冰原与西部丛林的方向,地平线被扬起的漫天尘埃与扭曲的灵光所淹没。成千上万血脉贲张的巨人,如同失控的战车集群,踏着令大地震颤的步伐,冲向亚特兰蒂斯的内陆防线。他们之中混杂着皮肤岩石化、引动地刺与冰风暴的远古巨人,每一次锤击地面,都让坚固的神族合金工事为之扭曲。
而从西部丛林与地下洞穴中涌出的,是陷入彻底狂乱的蜥蜴人部落。战士们倒戈相向,骨刃与灵能长矛沾染了同胞与盟友的鲜血。更可怕的是那些萨满,他们赤红着双眼,吟唱的战歌扭曲了地脉,原本滋养生命的大地之力化作狂暴的裂地术与腐蚀性能量流,将茂密的丛林化为焦土,与巨人的冲锋形成了毁灭性的合击。
第三波冲击:远古的亡灵。
最令人心智动摇的,是那些本应只存在于历史尘埃中的身影。巨大的雷龙迈着足以引发小型地震的步伐,撞碎沿途一切障碍;凶暴的霸王龙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撕咬着任何移动的目标;成群结队的三角龙发起死亡冲锋,厚重的骨盾甚至能短暂抵挡神族能量武器的齐射;而天空,则被复活的翼龙与更庞大的风神翼龙所遮蔽,它们投下的阴影伴随着尖锐的嘶鸣,如同死亡的预兆。
不计其数,来自陆地、海洋、天空的恐怖洪流,从四面八方,以排山倒海之势,淹向了璀璨的亚特兰蒂斯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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