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轿车带来的无形压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刚刚因破译进展而燃起的微弱火苗。源版“向日葵”的出现,像是一把悬顶之剑,昭示着他们卷入的漩涡远比想象得更深、更黑暗。
“不能待在这里!”夜澈从极度震惊中率先恢复,拉起两人再次潜入更加破败混乱的旧城区深处。必须移动,必须思考,必须在被彻底碾碎前找到突破口。
他们最终躲进了一个早已废弃、散发着尿骚和垃圾腐臭味的电话亭。空间狭小逼仄,却暂时提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思考环境。那半本染血的古籍被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的电话机上。
“如果…如果‘向日葵’符号另有源头,甚至可能早于剑南柯家族…”陆彦秋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壁,努力梳理着混乱的思绪,“那博物馆的袭击,抢夺模型和晶体片,可能并非仅仅为了抓我们或者获取数据…也许…他们自己也无法完全破解‘钥匙’的秘密?他们需要‘37-11-03’这个‘活性密码’去激活它?”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不仅是猎物,更是别人眼中不可或缺的“工具”。
“父亲的笔记里…提到剑南柯忌惮‘互补基因’…会不会…他也忌惮着最初的‘向日葵’设计者留下的某些…限制或后门?”陆彦秋继续推测,大脑高速运转,“所以我们三个‘失败品’,反而因为没有被‘完美化’改造,可能保留了某种…原始的抗性?或者…契合度?”
临照抱着双臂,冷得微微发抖,体温计在口袋里也显得冰凉。“那个陈博士…他死前说‘这是钥匙的另一半’…‘去找’…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去找谁?还是去找什么地方?”
“还有‘巢穴’…”夜澈的声音低沉沙哑, 左眉骨的刺痛持续不断,提醒着他那些幻觉并非空穴来风,“那个‘守夜人’协议…它指引我们去图书馆找陈博士…它到底属于哪一方?是‘源版向日葵’的?还是…反抗‘源版向日葵’的?”
信息支离破碎,真假难辨,如同一场黑暗中的棋局,他们连对手有谁都尚未看清。
就在这时,夜澈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电话亭外斑驳的墙壁。那里贴着各种牛皮癣广告——办证、贷款、通下水道……其中一张略微泛黄的、寻找走失宠物的启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启事本身很普通。但粘贴启事用的胶水痕迹旁边,有人用极细的笔,留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
一个极其简化的、逆着光线的向日葵轮廓。
与源版的繁复、蒙面人版本的简化都不同!这个标记,透着一种…顽强的、挣扎的意味?像是黑暗中努力探出的一丝微光。
逆光的向日葵?
夜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左眉骨的剧痛再次袭来,伴随着一个从未有过的、极其短暂的幻视碎片——不是父母死亡的场景,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一个背对着光的身影,正在手腕上仔细描绘着某个图案…那图案,正是逆光盛开的向日葵!
“这个标记…”他猛地指向窗外。
陆彦秋和临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直到调整角度,借助一点反光,才勉强看到那个极其隐蔽的符号。
“这…这是什么?”临照疑惑。
“另一个‘向日葵’?”陆彦秋感到毛骨悚然,难道这股势力还分派系?
夜澈死死盯着那个标记,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这不是追杀标记…这是…引导标记。”他也不知道这直觉从何而来,仿佛来自那短暂的幻视,或者更深层的血脉感应。
他冲出电话亭,仔细检查那个标记。标记指向巷子更深处的方向。
犹豫只持续了一秒。信任早已是奢侈品,直觉是他们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之一。
沿着标记指引,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穿梭。那个逆光向日葵的标记时断时续,出现的位置都极其隐蔽——水管底部、废弃邮箱的锈迹里、垃圾桶的划痕上…仿佛留下标记的人也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最终,标记消失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通往地下室的木门前。门边的墙壁上,那个逆光向日葵标记旁,似乎还有几道极新的刻痕,像是刚刚留下不久。
这里看起来像一个落魄艺术家的画室或者仓库。
夜澈示意两人戒备,自己率先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空间里堆满了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作,大多风格阴郁、色彩强烈,画的主题几乎全是——各种形态的、在黑暗中挣扎着望向光源的向日葵。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画架前,专注地给一幅画添加最后几笔。听到开门声,那人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种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比我想象的慢了点。看来‘巢穴’的自毁程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疲惫。
三人瞬间绷紧神经!这个人知道“巢穴”!
“你是谁?”夜澈的手按在枪柄上,声音冰冷。
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
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清秀轮廓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黑眼圈很重,眼神却异常明亮和锐利,带着一种艺术家特有的敏感和…深深的疲惫。他的左手戴着露指手套,右手却缠着脏兮兮的绷带,渗着些许油彩和血渍。
但他的目光扫过夜澈、临照、陆彦秋时,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是在确认什么。
“编号07,夜澈。编号11,临照。编号03,陆彦秋。”他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他们的编号,声音平静。
“你也是实验室的…”陆彦秋震惊地看着他。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曾经是。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失败品’。”他抬起缠着绷带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编号48,代号‘逆光’。能力嘛…大概算是‘存在感干涉’和‘潜意识暗示’吧,副作用是强烈的神经痛和偶尔的预知性偏头痛…比你们的代价似乎好那么一点点,但也够受的。”
编号48!名单上的第48号!
“是你留下的标记?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夜澈追问,警惕丝毫不减。
“我不知道你们具体什么时候来,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编号48——逆光,叹了口气,“‘守夜人’协议的核心指令之一,就是在‘巢穴’启动后,向所有可能存活的‘失败品’发送最低限度的引导信号。我只是…提前收到了一点‘预知’,在这里等你们而已。顺便,给你们留点路标。”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向日葵画作,“可惜,能力不稳定,画得手都快断了,头疼得要死。”
“‘守夜人’…到底是谁的程序?”陆彦秋急切地问。
逆光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是…很多人的心血。最早的一批意识到实验室错误、试图反抗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包括夜澈你的父母,临照你的母亲,陆彦秋你的父亲…他们暗中构建了这个秘密网络和协议,希望能给‘失败品’们留一条生路。‘巢穴’是其中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三人心头炸开!他们的父母,竟然都是“守夜人”的创建者?!
“但是…”逆光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痛苦,“他们被出卖了。被他们最信任的人…‘馆长’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叛徒…藏得更深。‘守夜人’网络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几乎瘫痪。直到最近,因为你们的活跃,某些隐藏的协议才被重新激活。”
他看向夜澈:“引导你们去图书馆找陈博士,是协议里设定好的步骤。陈博士是‘守夜人’最后的信息保管员之一,他手里有‘钥匙’的重要碎片。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眼中充满了悲痛和自责。
“那…‘源版向日葵’呢?”临照忍不住问,“那又是谁?”
听到这个词,逆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恐惧。
“他…”逆光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是灯塔实验室最早的、也是最疯狂的创始人之一…代号‘园丁’。他认为人类进化需要极端的筛选和改造,‘完美’高于一切。‘向日葵’是他的个人标记,象征着他那套‘追随光明(他的理念),剔除阴影(失败品)’的疯狂理论。剑南柯的父亲是他的狂热追随者,剑南柯更是青出于蓝…”
“但‘园丁’在很多年前的一次意外实验事故中,据说已经死了…”逆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深深的忌惮,“如果他又出现了…或者,他的继承者出现了…那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可能发生了。”
地下画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父母的身份、守夜人的真相、叛徒的阴影、以及最终boSS“园丁”或其继承者的浮出水面…
真相如同剥洋葱,每一层都让人泪流满面,且更加辛辣刺鼻。
逆光看着震惊失措的三人,缓缓从画板后面拿出一个陈旧的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几枚看起来像是手工打造的、形状奇特的金属零件,上面刻着与古籍符号同源的纹路。
“陈博士牺牲自己送出来的‘钥匙’碎片,需要这个才能初步解读和激活。”他将铁盒推过来,“这是我父母…也是‘守夜人’成员…最后留下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着他们,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却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笑容:
“欢迎加入真正的战争,‘失败品’同胞们。或者应该说…欢迎回家。”
回家的路,原来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和陷阱,通往更加惨烈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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