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虽无证据自证清白,但姚大人,刑部断案,讲究证据,姚大人可有证据证明我与那些劫杀之人是一伙的?”
“那马车......”
姚尚书又要拿马车说事,却被沈洪年打断,“姚大人,马车被换,当时我未曾即时发现,这一点,我认。”
说完,沈洪年颤抖起身,跪了下来。
“皇上,臣有罪。马车之事,难辞其咎。破庙那场杀戮之后,臣未及时向皇上奏明此事,非臣之本愿,乃是公主和驸马的意思。”
沈洪年倒是个会甩锅的,直接就把球给踢回了云琅那里。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公主的意图,不是要把真相摊开在群臣面前。甚至于说,如今朝上的各位大臣恐怕都猜到了真相,包括皇帝。
而公主是有备而来,之前的应对从容不迫,甚至还打乱了姚家一系官员想群起而攻之的节奏。
他自然不能在这时候,乱了公主的节奏,所以一句看似脱责甩锅的话,其实是给公主找回再次入战局的机会。
“云琅,沈洪年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到底开了口。
众人都在等着公主反驳,只要她反驳,只要她稍微说两句沈洪年的不是,沈洪年就会是这起事件的主谋。案子此至也便能顺利结束。
至于真相是什么,那些人根本不关心。
哪知云琅却道,“父皇,确实是儿臣与驸马和皇长兄商量之后的决定。”
“四公主,恕臣有些不理解。你们遭遇了那样一场劫杀,不应该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报吗?
皇上若是知道,派人下去严查,说不定你们在定州也少些麻烦。”
接话的是一位云琅不识的官员,从问话上来说,听不出是哪一派系。
云琅的目光在那位大人身上收回,然后转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当时并不知道是谁想杀儿臣,甚至都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冲儿臣来的,还是冲驸马来的,又或是皇长兄来的。
若是贸然让人送信回京,信能不能到父皇手上且不说,更怕再次招来新一轮的劫杀。
事实证明,儿臣没有让人送信是对的。当时送嫁队伍里几十人受了重伤,养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
原是怕路上再遇劫杀,他们难逃一死,只想让他们养好伤,再接回定州。
哪知道,后来才得了消息,他们养伤的村子被屠,并且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儿臣此次回京,特意去了那被屠的村子,夜里阴风阵阵,仿佛还能听到那些伤者和村民被杀时的哀嚎。
父皇,诸位大臣,云琅何等罪过,能招来这样狠毒的屠杀?
又或是驸马抗击海寇太过英勇,如此让人嫉恨?让海寇要千里追杀驸马不成,还得屠村以泄愤?
再不然,就是皇长兄确实碍了别人的眼,别人才这般容不下他?”
云琅这一声声质问,不是问皇帝,而是问群臣。
无人敢答。
因为答哪一个都不对。
“儿臣之前说大乾官员与海寇勾结,也并未信口胡说。
定州知府刘崇家中藏有不少被海寇掳劫的珍贵财物,而那主簿宋田,更是在自杀之前写下认罪书,承认儿臣府中大火皆他与海寇勾结所为。
同知江大人也从此二人府中查抄出万贯家财。
一个小小的主簿,诸位大人知道他有多少钱财吗?数十万两。
而去年定州将军大战海寇,士卒伤亡惨重,国库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抚恤来。
定州将军不愿死亡的士卒家人雪上加霜,亲自向定州各府衙官员借钱,用以抚恤士卒家人,并承诺朝廷抚恤到了之后,加上利息返还。
然,定州众官员,除了江伯阳和少数几个官员拿出自己不多的俸禄,其余诸人皆称自己也很困难。
云琅虽是公主,原是不该问政事,但到了定州听闻此事,也颇为痛心。
那可是替大乾镇守国门的将士,他们为国捐躯,不该如此被对待。
而定州那帮人,还上书参了定州将军一本,如今在站的官员里,当时也有不少指摘定州将军的吧?”
云琅声泪俱下,说到最后,眼里更是多了一抹狠毒。
“云琅倒是想问问,你们在指摘定州将军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些死在抗击海寇战役中的将士?
还是你们都希望,蒋安澜也能像历任的定州将军,是个无能之辈,只能让海寇抢掳烧杀我大乾的百姓?”
云琅这帽子扣下,众官员哪里还敢站着,立马齐刷刷跪下。
“臣等有罪!”
大概任谁都没有想到,今日的主角会是这个十六岁的四公主。
她一人,足以舌战群臣。
她一人,足以让群臣无话可说。
姚太傅自然也没有想到,他之前那些应对之法,都是针对付家一派的官员的,哪知道杀出四公主这么个不论章法的。
先就拿海寇与官员勾结说事,之后又扯到了三公主,扯到三公主就是扯到姚家,再之后,更是扯到了立储。
哪一件,哪一项,若是从别的朝臣的嘴里出来,姚太傅都能应对。
但由公主嘴里出来,他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一个十六岁的公主,你不能说她是吴王派,毕竟她既不受宠,亦没有了不得的母家;
你也不能说她有意构陷三公主,毕竟三公主落水那事,上达天听,那是事实存在的;
你更不能说她帮着定州将军诬陷朝臣,因为她说的每件事,都经得起查。
动情,动容,有理有据,并且没有刻意揪着某一个人不放,你都不能说她故意针对谁。
所以,姚太傅此刻这份憋屈,还真是无人可懂。
眼看着今日这朝会上也不会有结果,皇帝也乏了,便让先退了朝。
沈洪年再度押回大理寺。
不过,离开之前,云琅明知故问拦了沈洪年,“沈洪年,你这腿怎么了?”
“回四公主,臣的运气不好,在监狱里被毒蛇咬了。”
云琅低头看了看还肿着的腿,伤口周围的皮肤亮晶晶的,皮色也不好。
若是就这么废了这条腿,让他一辈子做个瘸子,哪怕是留下这条命,倒也不错。
与其让他痛快死了,就这么悲惨活着,那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心里虽是这般想,但脸上却保持着几分同情的神色。
“沈洪年,你的运气不算太坏,既是毒蛇,却没让你一命呜呼,当是老天爷垂怜,给了你机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养着吧!”
“臣借公主吉言!”
简单几句话之后,大理寺的差役带走了沈洪年。
此时,吴王才上前与云琅说话。
“一路上可还顺利?”
云琅点点头,“大哥这些日子可好?”
吴王笑了笑,二人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有多说。
吴王随即离开了大殿,云琅看着远去的姚家父子的背影,她心里清楚,这才只是开始。
“四公主,皇上请你去尚书房。”一位宫人上前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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