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这一番应对,多少有些在皇帝的意料之外。
原本那个胆小、怯懦的四公主,如今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大义。
最重要的是,她半句不提那夜何等凶险,最终却把重点落在定州海防上。
那可是落在了皇帝的心上。
西北已定,海寇的事一定要解决。虽然东部海防,也不只定州一城常有海寇来袭,但定州最为富庶,皇帝要的是长治久安。
云琅前世虽没参与过任何政事,但毕竟前世多活了十八年,她还是知道皇帝那点心思的。
从勤政殿出来,便由福满引路,去了霁月轩。
“四公主,看看还缺些什么,奴婢回头让人准备了送过来。”
霁月轩里像是换了光景。
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光,但花儿都谢了,叶子却更密了,虽有葱茏之景,却是冷清得很。
“多谢福公公。公公办事最为妥贴,定是什么都不缺的。”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若是公主有事,只管让人叫奴婢便是。”
云琅笑着点头,又亲自送福满出去。
那福满到了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公公还有事?”云琅颇为贴心询问。
福满便朝云琅躬身,“公主,奴婢却有一事,想......”
他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人,示意云琅到里边说话。
云琅已然猜到他要问什么,按之前莲秀与她说的情况,这福满当是很在意莲秀的,而路上的厮杀死了很多人,福满得了消息,肯定很挂心莲秀的安危。
“公主,奴婢是想问问莲秀。公主出嫁路上的事,奴婢也听说了,不知道莲秀......”
福满话到了嘴边,似乎又想到什么。
“奴婢与莲秀是同乡,皆是越州人。在这宫里相遇,多少添了些同乡的情分。若是她已然遇难,奴婢回头让人去烧点纸钱,且当是一点同乡之谊。”
“福公公是个重情的,实在难得。不过,公公不必担心,莲秀,好好的。
此次,她也随我进京了,如果公公想见她,一会儿去寻等在宫门外的张义,他会带你去见莲秀。
顺便,也请公公跟张义说一声,我在宫里住下。随同我一起进京的婆母和女儿,请他们必须照顾好了。
这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都没法跟驸马交代。”
福满得知莲秀无事,自然也就安心了。
他朝公主一拱手,“四公主放心,奴婢定然把话带到。”
送走了福满,云琅这才打量起她的霁月轩。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里也擦得一尘不染,当初没有带走的一些小东西,如今都还在那柜子里放着。
皇帝让她住在宫里,其实就是软禁了她。
不许她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见她。
这样,也就避免了他们串供的可能。
此时,姚贵妃与皇后都得到了云琅进宫的消息。
姚贵妃让人送信给了姚尚书,但姚尚书只让人带话回来,说是近日不便相见,让她稍安勿躁。
原就坏心情郁结一处,姚贵妃又在宫里摔了东西。
这几天,她都试图见皇上,但不管是送吃食去,还是请皇帝到宫里来用膳,她都未能如愿见到皇帝。
她不能把乐瑶嫁给那些无根无基的男人。
哪怕不是镇北侯的小儿子,但也不能是那些无用的书生。
皇帝不见她,姚太傅那日落了狠话,她更不敢找姚太傅。如今就连最疼她的大哥,也不见她。
她太委屈了。
深宫这么些年,想要的都未能如愿,她要是连乐瑶的驸马自己都不能作主,就更别说什么太子之位了。
“去告诉皇上,就说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想见皇上一面。”
砸完了东西,渐渐冷静下来的姚贵妃吩咐宫人。
宫人应声而去。
此刻,皇后坐在树荫下的躺椅里,看着阳光从树叶间透下细微的光,微微有点出神。
“娘娘,四公主住进了霁月轩,要不要送些东西过去,或是老奴去看看四公主?”
嬷嬷在旁边询问。
皇后好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不必了。皇上让她住在宫里,就是不想让她见人,也不想别人见她。”
“那......”
“放心吧,皇上叫她回来,原也不是针对她。”
“那皇上是......”
“不管皇上要做什么,我做我的就是。
过两天寻合适的机会,让人把消息透露给乐瑶,就说,皇上已决定替她指婚沈洪年,但姚贵妃不喜沈洪年,特意趁沈洪年关在大理寺之时,让人毒害沈洪年,沈洪年险些被毒蛇咬死。”
“娘娘,这......”嬷嬷有些为难,“娘娘,这件事不一定是姚贵妃。若是三公主去找姚贵妃对质,那......”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母女反目。她有多珍爱这个女儿,我就要让她有多扎心。来自最在意的人的刀子,才是最锋利的。”
是夜,皇帝到底是来了翊坤宫。
姚贵妃煞有其事地躺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头上还缠了块白布条子,就跟给谁戴孝一般。
一见到皇上,姚贵妃就挣扎着要起身。
“臣妾总算把皇上盼来了,臣妾差点以为,见不着皇上了。”
说话都是有气无力,身子更是软得像水一般。
皇帝把人靠在怀中,话语也算温柔,“如今朝堂政事多,你这身子不好,便让太医瞧着,该用药用药,别跟孩子似的,吃药怕苦,偏是要人哄着。”
“皇上还记得臣妾吃药怕苦。”
姚贵妃的眼泪顿时滑落,“臣妾还记得,那年初见皇上,便是臣妾在病中,已吃了些日子的药,总不见起色。
那日,太阳正好,臣妾便在院子里晒太阳,桌上放着的药都冷了,但臣妾嫌苦,自是不愿再喝。
皇上却说,良药苦口,要是怕苦,喝完了药吃一颗蜜饯,也就不觉得苦了。
皇上便给臣妾送上了一盘蜜饯,那是臣妾吃过最甜的蜜饯......”
往事勾起,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彼时,她还是姚家小姐,人人皆说姚家小姐美艳动人,不少上门求亲的,都被其父拒之。
彼时,姚太傅还只是翰林院侍讲学士,负责讲解经史。
此时还不是太子的皇帝,听闻姚太傅才学好,常去请教。
这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
那日皇帝来姚府,本是寻姚学士的。但姚学士出门了,他便自己在姚府转了转,正好就遇见了姚家小姐。
一个男人看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别的理由,见色起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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