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石榴提着给赵展雄的烟丝回到家已经是快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她还一并打包带回来了那边的海鲜,虽然口感不如她们家这边的好,但是赵石榴还是想让尤小花和李妖尝尝,顺便跟她们说说异世那边海鲜的吃法,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启发。
后面赵石榴就暂时不打算过去异世了,因为马上要过年了,等过完年等刘新梅旅游回来之后赵石榴再跟她商议之后的生意安排,还有最重要的鉴定银子的成分的事情,如果可行的话赵石榴后面肯定就不缺钱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沉,黑云积压的很厚。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虽然说今天过年还是平平淡淡的过,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一些,赵石榴就打算带着尤小花和李妖去镇子上逛逛,自从搬回村里之后除了带李妖去看病那次她们还没出门过。
于是三人驾着牛车去了镇子上,顺便再请苏氏医馆的大夫瞧瞧李妖的身子有没有好转,结果等她们到了苏氏医馆之后,却被药童告知给李妖看病的那位苏益芍女大夫回祖宅过年去了。
没办法,她们三人就只能等苏大夫回来再说了,不过李妖最近状态也明显好了不少,尤小花便也没有让别的大夫给李妖瞧瞧身子,于是她们就离开苏氏医馆在镇子上逛逛,因为天气越来越差,风也越来越大,她们也不敢多逛,就随意买了些吃食和小玩意儿便回家了。
结果刚巧等赵石榴回家把牛牵进棚子的时候,一阵猛烈地风席卷而来,把棚子里给牛准备草料都吹散了,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了下来,赵石榴赶紧把棚子四周的帘子放了下来并用石块坠住,又把吹散的草料归置整齐,喂了牛之后才快速闪身进了灶房。
尤小花和李妖此时都在灶房收拾今日买回来的吃食,婆媳俩说说笑笑今日在街上看到的有趣的东西。
此刻灶膛里噼啪烧着柴禾,锅里烧着的一大锅热水正氤氲冒着热气,蒸腾着整个灶房,隔绝了屋外的猛风骤雨。
看到赵石榴淋了雨进来,尤小花放下手上的活计,从架子上取来了擦手巾赶紧给赵石榴拍身上的雨珠,这时候上次赵石榴去过苏蒂家之后弄来的,因为她实在不想自己满手泥垢的见苏蒂,而且据她观察,不管是和苏蒂还是刘新梅吃饭的时候,她们都会在吃完之前洗手,于是赵石榴也开始模仿她们,所以就在灶房这边按了个洗脸架。
赵石榴自己接过擦手巾,“娘,我自己来吧,没事儿,就淋了两步路,没湿多少。”
“那也还是要注意,等会坐在火那烤烤,把身上烤干,可千万别受寒了。”
“嗯,我知道的娘。”
冬日本来黑天的就早,今天又是大雨天,天黑的就更早了,于是她们就决定早点儿吃晚饭,吃完就早点儿休息,饭桌上李妖说明天想吃冬瓜肉丸汤,但是家里的冬瓜已经吃完了,没办法赵石榴还是打算去一次异世买个冬瓜回来。
饭桌上三人商议着明天晚上吃什么菜,要怎么做,谈论之前买的剑鱼是要炸着吃还是蒸着吃的时候,李妖突然举起拿筷子那只手,并做了个‘嘘’的声音,皱眉侧头,“娘,石榴,你们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赵石榴和尤小花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侧耳倾听院外的动静,尤小花放下筷子,“好像还真是,我去看看。”
“娘我跟你一起。”说着赵石榴拿起桌子上的油灯,对正要撑伞往外走的尤小花说道。
尤小花回头看了一眼,“行,那妖儿你先吃,我跟石榴去看看。”
两人虽然打着伞但是一出门还是被大风吹歪了的雨浇在了身上,于是尤小花又把伞往赵石榴那边多倾斜一些,然后紧紧搂着赵石榴一起走到了门口。
尤小花走到远院门后面的时候,对着门外喊了一句,“这么晚了谁啊?”
“花姐,是我。”院外传来舟姨伴随着风雨的声音。
“快,是你舟姨,石榴你拿着伞我开门。”尤小花把油纸伞的伞柄交给赵石榴,赵石榴一手端着油灯给尤小花照亮门闩,一手拿着伞柄尽量给两人遮住点儿雨。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了,和门环叩击木门一起发出声音的是尤小花的惊呼,“啊!”透过微弱的油灯的光亮,赵石榴和尤小花同时看到了舟姨和赵小藻鼻青脸肿,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外,下一刻尤小花立马走出伞下想要把舟姨和赵小藻拉回院里,“出啥事儿了,快快回屋。”
尤小花抓住舟姨胳膊的手一滑,被舟姨挣脱出来,正当尤小花疑惑,“舟妹你.....”
话还没说完,被舟姨打断,只见舟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顺带着拉着赵小藻一并跪了下来,“花姐,我,求你,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藻,你看着她长大的,她很乖很听话....”
“快起来,起来说话,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我们回屋说,你不顾你自己也得顾小藻吧,这种天气冻坏了孩子怎么办?!”尤小花不顾舟姨的请求,直接利落的打断,就要弯身拉舟姨,但是今天的舟姨力气出奇地大,尤小花使劲了几次都没能把舟姨拉起来。
赵石榴皱紧眉头,只能尽量把伞罩在跪在地上的舟姨母女和要拉她们起来的尤小花身上,嘴上劝说道,“舟姨,别怕,跟我娘回屋吧,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和我娘都会帮你的。”
“是啊,舟妹,你先起来,我们先回屋好不好?是不是赵大鱼那混蛋又打你了?没事儿,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村长,让村长治他!”尤小花和舟姨拉扯间露出来了舟姨藏在袖子下面的皮肤,即使这么昏暗的光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舟姨皮肤上的伤痕和血迹。
“来不及了。”舟姨低声说了句,接着就猛地站起身,又一把扯起赵小藻的胳膊把她拽的一个踉跄,然后一把把赵小藻推到赵石榴院子里,也不管赵小藻直接摔了一个跟头,栽到地上转身就要走。
尤小花和赵石榴都没有听见舟姨的那声来不及了,两人都短暂的处于舟姨把赵小藻扔进院子里的巨大震惊中,还是赵石榴反应快,这时候也顾不得打伞了,因为打不打都一样,于是她扔下了雨伞,油灯也在这一刻被雨水浇灭,她转身先扶起了赵小藻,余光又扫到了站在灶房门口的李妖,于是大声对着灶房方向喊,“嫂子回屋,别淋雨!”
这边尤小花则是上前两步紧紧拉住舟姨的胳膊,又想到了她的伤口,力道轻了些改为搂住她的腰,尤小花此刻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她是真怕自己这个最好的妹妹会死,“舟妹。舟妹,听我说,人活着怎么都有转机了,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姐求你,求你别放弃好吗?”
“放开我!”舟姨此时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双手用力把尤小花往院里带,临到院门口的时候胳膊一甩,把尤小花扔进了赵石榴怀里,巨大的力道袭来赵石榴费了很大的劲才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和尤小花摔倒,同时也对舟姨有些恼怒,她大声对舟姨叫道,“舟姨!你疯了不成!”
尤小花却没在意这些,挣扎着还要向前拉舟姨,她有预感,如果今天不把舟姨留下来,那么明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叫范舟的女人。
“舟妹,舟妹,我求你,啊!!!!”尤小花正朝着舟姨过去,却被舟姨的举动吓得尖叫起来,此时的舟姨突然从头上拔下了固定发髻的木簪,死死的抵在了自己的脖间,她披散的头发因为被雨水浇灌而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配上她此刻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以及鼻子嘴角出血糊了半张脸的样子显得格外恐怖和惊悚。
“别,别,我求你,别死。”尤小花有些崩溃,除了家人,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的就是舟姨了,她,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舟姨去死,但此刻的她又毫无办法。
雨夜和偏僻的老宅很好的掩盖了她们的声音,尤小花多么希望此刻这些动静能被人注意到,来个人帮她一起阻拦舟姨。
“我真的来不及了。”舟姨眼角滑出来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血,“替我照顾好小藻。”
说完就转身往外跑,赵小藻看到她娘抛弃她走了,哭着就要向前追过去,“呜哇,娘,娘,别不要我,带我一起走哇哇哇!!!”
听到女儿撕心裂肺哭声的舟姨,顿住了脚步,艰难的转过身,尤小花以为是赵小藻的哭求起了作用,她赶紧趁机说道,“舟妹,没有亲娘的孩子有多惨你不是不知道,你忍心吗?”
赵小藻瘦弱的身躯朝着舟姨跪爬着而去。
“滚回去!再过来一步我就再也不是你娘!”谁知舟姨只是眼里挣扎了一下,眼神就立马变得坚硬。
而她又再次跪了下来,额头砸在泥泞的地面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上粘的泥水顺着流了下来,此刻舟姨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声的喊了句,“我真的来不及了!”然后转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了滂沱的雨夜中。
尤小花跟着向前追了两步,却终归因为消失了方向而迷茫的在原地左右转圈,最后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完了,完了,舟妹你怎么那么傻啊呜呜呜~”
赵石榴看了尤小花的方向,本想追过去,但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赵小藻,咬咬牙走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快速走向灶房,一进灶房李妖就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小藻这是咋了?娘呢?”
“等会再说,嫂子你快烧热水,先把她湿衣服脱下来,我去把娘叫回来。”赵石榴把赵小藻交给李妖,就要离开灶房去找尤小花,一转身刚踏出灶房,正和一脸失神落魄的尤小花对上。
赵石榴赶紧把尤小花拉进来,“娘,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坐灶台那烤烤火,我去给你们拿衣服。”
把尤小花拉进灶房之后赵石榴又冲到雨里,捡回了油纸伞,进了尤小花的房间,从箱笼里找出来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用伞面罩着又重新回到了灶房,然后把灶房的门关紧,不让灶房的热气外泄。
李妖刚给赵小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带着她坐在灶膛口,挨着尤小花坐下,“娘,你先拿帕子把身上的水擦擦,我给小藻把衣服换上。”
“嗯,你先弄她,别管我,我坐会。”
赵石榴拿着干爽的衣服走到尤小花跟前,“娘,你也换上吧。”
尤小花抬眼看了眼赵石榴,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衣服,“你也换上吧。”
“嗯。”
一时间灶房里除了赵小藻抽噎的声音,灶膛里柴禾的噼啪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无论是尤小花还是赵石榴,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妖,都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赵石榴开口,“娘,我去拿药。”因为有外人在,赵石榴没有明说,但是尤小花懂,尤小花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小藻,又摸了摸她湿透了的头发,轻轻的说了句,“去吧。”
“嫂子,你...”
“放心吧,有我呢。”李妖懂赵石榴的话,对着她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赵石榴举着伞迅速打开灶房的门,推门进了堂屋,又把堂屋门的门闩插上之后才坐上了小渔船去了异世。
到了异世她立马给苏蒂打了个电话——
“苏蒂姐,我家今天那边下了很大的雨,我娘和我身子都湿透了,还有个小孩儿也跟我们一起淋雨了,我应该买些什么药预防一下?”
“啊?怎么淋雨了?”另一边的苏蒂正躺在沙滩的椅背上,听到赵石榴这么说立马弹坐了起来,“我问问我奶奶,你们那受个寒,感冒啥的可是能要人命的,你等会啊,我等下给你打回去。”
苏蒂匆匆挂掉了电话,赶紧给在房间喝茶的奶奶打了个电话过去,“喂,奶!十万火急,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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