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吹过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卷起一地枯叶。二皇子中毒事件虽已平息,但宫廷中仍弥漫着难以消散的压抑气氛。就在这敏感时刻,一道来自慈宁宫的懿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清晨的慈宁宫,檀香袅袅。太后谢氏端坐在紫檀木雕凤纹宝座上,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虽非皇帝生母,但凭着抚养齐珩成人的恩情,她在宫中地位尊崇。此刻,她望着座下请安的皇帝,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帝,如今后宫凋零,皇嗣稀薄。二皇子此番遭难,更是警示国本不稳。哀家思虑再三,决定下旨选秀,广纳官家女子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齐珩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他深知太后此举意在平衡后宫势力,但想起即将掀起的风波,眉宇间掠过一丝倦色:“母后用心良苦,只是选秀劳民伤财,且如今边境未平……”
“正因边境未平,才更需要皇室子嗣昌盛,以安天下民心。”太后打断他,目光深邃,“此事哀家已与礼部商议过,择吉日便颁旨。皇后病体未愈,选秀事宜由哀家亲自操办。”
齐珩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只能躬身应下:“但凭母后做主。”
当日下午,选秀懿旨传遍宫廷:凡七品以上官员家中十五至十七岁未婚女子,皆需参选。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前朝后宫皆为之震动。
长春宫内,皇后慕容婉如正对镜梳妆。听到心腹宫女禀报选秀消息时,她捏着玉梳的手指骤然发白。镜中映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难掩戾气的脸——二皇子中毒事件虽未牵连到她,但皇帝对她的疏远已显而易见。
“太后这是要趁机夺本宫的权啊……”她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去,传信给父亲,让族中适龄女子早作准备。另外,打点好内务府和教习嬷嬷,这次选秀,本宫要‘亲自’为陛下挑选几位‘可心人’。”
她特意加重了“可心人”三字,心腹立刻领会——皇后要在新人中安插眼线,既讨好皇帝,又巩固自身势力。
绛雪轩中,林清玥正在翻阅农书。听到小顺子带来的消息,她执笔的手顿了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通过读心术,她清晰捕捉到皇后心中翻涌的算计:【云贵人这个绊脚石还没除掉,又来个选秀!本宫倒要看看,这么多新人进宫,你还能得意几时?】
更令她心惊的是,太后心中竟也存着利用选秀制衡皇后的念头【慕容家势大,是时候敲打一番了】。这场选秀,早已不是简单的充盈后宫,而成了前朝后宫权力博弈的战场。
林清玥闭目凝神,将读心术范围扩大至往来宫人。杂役太监心中嘀咕着选秀带来的额外差事,小宫女则憧憬着能否借此机会调往更好的宫院……这些碎片信息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幅暗流涌动的宫廷图景。
是夜,齐珩驾临绛雪轩。他未穿龙袍,只着一袭玄色常服,眉宇间带着难以化开的郁色。林清玥正要行礼,被他抬手扶住:“不必多礼,朕只是……想来坐坐。”
二人对坐窗前,月色如霜。齐珩把玩着茶盏,忽然问道:“选秀之事,你怎么看?”
林清玥垂眸:“太后娘娘思虑周全,选秀确能安定民心。”
“连你也这般说……”齐珩苦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朕有时觉得,这龙椅之上坐着的不是帝王,而是提线木偶。前朝大臣要平衡,后宫要安抚,连纳妃娶妾都不能随心所欲。”
这话已是推心置腹。林清玥通过读心术,清晰感受到他心中的疲惫与无奈:【当年登基时曾想励精图治,如今却陷于权术泥沼。连最亲近的母后和皇后都各怀心思……】
她斟酌片刻,轻声道:“陛下心系天下,是万民之福。选秀虽是旧制,但陛下可借机选拔真正贤良淑德的女子入宫,而非全凭家世定夺。如此,既全了孝道,又不负初心。”
这话既顾全大局,又暗指皇后安插族人的心思。齐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云贵人总是能见人所未见。”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这深宫中,唯有你知朕心。”
林清玥感受到他掌心温度,心中百感交集。通过读心术,她知齐珩此刻的感慨发自真心,但帝王的真心能持续几时?她想起原主苏云裳盛宠三年仍被打入冷宫的遭遇,更想起前世被男友和闺蜜背叛的痛楚,终究不敢全然相信这份温情。
选秀消息传开后,宫廷表面平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 太后亲自召见内务府总管,严令甄选过程务必公正,但暗中却嘱咐心腹留意几位家世清寒但品行端方的女子——她需要新人制衡皇后势力。
- 皇后加紧与慕容家族联络,族中适龄女子开始紧急学习宫廷礼仪。更阴险的是,她派人散播“云嫔善妒,阻挠选秀”的流言,企图将林清玥推向风口浪尖。
- 低位妃嫔人心惶惶,德妃李氏闭门不出,贵妃赵飞燕则气得摔了一套茶具——新人入宫意味着本就稀少的圣宠更要被分薄。
- 前朝大臣各怀心思,有趁机送女入宫攀附皇权的,也有担忧外戚势大上书劝谏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御书房。
林清玥通过小顺子等人的眼线,将这些动向尽收眼底。她深知自己已成为皇后的眼中钉,此次选秀既是危机,也是契机——若能在新人中培养盟友,或可破局。
三日后,太后在慈宁宫召见林清玥。老人家拉着她的手,语气慈祥却带着试探:“云贵人素来懂事,此次选秀还要你多帮衬着些。皇帝对你……颇为看重,你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几分。”
林清玥心中凛然。太后这是要她主动劝皇帝接纳新人,既显大度,又全了皇家体面。她垂首应道:“臣妾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和太后分忧。”
告退时,她在宫门外“偶遇”前来请安的皇后。慕容婉如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真是好福气,连太后娘娘都如此器重。只是选秀在即,妹妹可要保重身子,别累着了。”
林清玥捕捉到她心底的狠毒:【且让你得意几日,待新人入宫,看你还如何独占圣心!】
回到绛雪轩,林清玥独立窗前。秋风萧瑟,卷起枯叶漫天飞舞。小荷轻声问道:“娘娘,选秀之事……您当真不在意吗?”
林清玥抚过窗棂上精致的雕花,目光深远:“在这深宫之中,恩宠如朝露,权势如浮云。唯有立足根本,方能长保平安。”
她想起现代社会中女性凭能力立足的法则,心中愈发坚定——要在这古代宫廷生存,绝不能将命运系于帝王恩宠。选秀风波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夜色渐深,紫禁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每个人的命运。而林清玥不知道的是,远在宫外的秀女中,已有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座改变她们命运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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