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土路时,板间的瞳孔还残留着机械性的震颤。连续更换三台越野车造成的剧烈颠簸,让能在树梢间无声穿梭的少年,此刻却连打开车门的动作都带着迟滞。
当车胎终于轧上城镇的石板路时,板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空蝉从随身的包中取出湿纸巾,刚触及他汗湿的后颈:“板间,还好吗?”
“别...”少年沙哑的喉音混着血腥气,将未出口的呜咽碾碎在齿间。
后视镜里,几个被引擎声惊扰的战国农民正跪在田埂上瑟瑟发抖,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指深深插进泥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揪着稻秆。
车厢里弥漫着汽油和车载香水融合的气味,空蝉将空调调到最大出风口转向板间的后颈时,才注意到他后背早已湿透的深色痕迹。
当越野车终于靠近城镇,而被收回时空大厦,板间摇晃着下车的姿态让空蝉想起被暴雨打湿的纸灯笼。
薄荷糖在板间齿间碎裂的声响异常清脆。空蝉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少年引导她走向当铺时,空蝉故意放慢脚步。
时空大厦的金属走廊回荡着空蝉的脚步声,她推开化妆间门的瞬间,LEd镜面自动亮起蓝白冷光,与梳妆台上还摊开这作为参考的泛黄的《江户名物图鉴》。板间仍守在空间裂缝前,
一个沾染着战国时代的硝烟,
一个浸透着未来科技的冷光。
空蝉用粉底遮盖眼下青黑时,化妆镜突然切换成AR模式,虚拟的樱花特效在镜面飘落,她凝视着镜中自己疲惫的容颜,十小时乡间土路的颠簸让她的眼睑下浮现出淡淡的青影。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了的鸦青色改良直裾。特制的高新面料在晨光中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银线暗绣的花纹随着布料展开如活物般游动。
她特意挑选了那对鎏金点翠的蝴蝶簪,残缺的珐琅翅膀像被时间啃噬的伤口。
这意外的残缺反而完美契合她作为穿越者支离破碎的身份,最后再戴上遮掩住大部分表情的珍珠珠帘。
空蝉对着镜子轻轻抚平衣裙上的褶皱,想起历史留给她的告诫:先敬罗衣后敬人。
当铺的木质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空蝉将桐木茶具盒贴上柜台时,板间正用指甲在柜面划出南贺川支流的水痕,那是他们即将前往的葬礼地点。
当铺老板捻着茶具盖的手指突然顿住。半张特价399円的标签从盒盖内侧探出头来。
最不值钱的东西。空蝉撕掉了残留的边缘,这个动作让她想起板间父亲,那位英年早逝的忍者,他的生命就像这被撕碎的标签,短暂而廉价。
他们即将参加的葬礼,是板间对父亲最后的告别,也是一个七岁少年被迫成长的仪式。
在这个连孩童都要背负重担的世界里,连悲伤都显得如此奢侈。
“份子钱要准备多少。”空蝉将钱袋递给板间,他的手指在接触到钱袋的瞬间轻微震动,他数出一小部分。“这些就足够了。”少年将剩余的钱袋推回。
当铺老板突然转动眼珠,浑浊的瞳孔里闪过精光:“是参加千手族长的葬礼吗?”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轻轻叩击柜台。
“千手一族庇护这个城镇,老夫也愿意让一份利。”说着又往钱袋里添了两枚崭新的银币,金属撞击声清脆得像某种暗号。
板间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老板的算盘突然哗啦作响,盖住了少年欲言又止声音。
空蝉注意到板间接过钱袋时,指节在老板新换的白布钱袋上多停留了半秒,这个细微的停顿让少年腕间那道浅淡的旧伤无所遁形,像是被某种锐器从下往上挑出的月牙。
灵堂的白色幔帐在穿堂风里起伏,空蝉盯着千手佛间棺椁上缠绕的注连绳,稻草纤维在烛光下泛着的蜡黄色,与板间袖口露出的苍白手腕形成刺眼对比。
当少年将白布钱袋交给负责接待的千手女款时,那位中年妇女突然眯起眼睛,视线在空蝉与板间来回游移:“客人,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她枯瘦的指尖抚过钱袋上的暗纹,目光在板间黑白相间的发色与似曾相识的面容间逡巡,像在辨认一件失而复得的传家宝。
空蝉微微一笑:“不曾相识。”
板间沉默地退回空蝉身后,少年忍者隐入鸦青色华服投下的阴影。
空蝉微微颔首:“曾在南贺川畔蒙受族长恩惠,如今特来送最后一程。”
她说话时,板间的影子始终与她裙裾保持三寸距离,每当烛火摇曳,那个瘦小的身影就会条件反射般往更深处的阴影里缩。
灵堂角落的诵经声适时停顿,几位千手族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千手扉间从侧门步入时,白色幔帐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他注意到那位自称受惠于族长的女客,而她的家忍始终隐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听说你曾受过家父恩惠。”千手扉间的目光宛如手术刀般扫过空蝉的面容,最终落在她抚过注连绳的指尖上。
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圆润,是精心娇艳的贵族公主才有的手,甚至连握笔的笔茧都没有。这样的女人收到过父亲的恩惠?
空蝉低头时,发间垂落的珍珠帘子遮住了半张脸:“以前受到过恩惠,今日特来送别。”她说话时,板间的左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这种矛盾的戒备姿态让千手扉间眯起眼睛,像是受过严格训练却尚未习惯杀戮的孩子。
当空蝉起身行礼时,护卫也跟着行礼,袖口滑落处露出一道浅淡的旧伤,像是被某种锐器从下往上挑出的月牙。
就在这瞬间,千手柱间突然从灵堂后方挤过人群。他粗布衣袖扫落了几支白菊,却像堵墙般精准地挡在了板间与烛火之间。
这个总挂着笑容的男人此刻眯起了眼睛,视线死死锁住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护卫。
少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右手,正死死抓着空蝉的腰带,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不肯松开。
灵堂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柱间宽大的手掌已经按在了板间瘦削的肩上。
少年浑身一僵,干裂的嘴唇开合三次才挤出声音:“请、请节哀...”
千手柱间的手指像触到灼热的炭火般猛地缩回,板间趁机将整个身子埋进空蝉的阴影里。
他喉咙发紧,浓重的花香混着线香,熏得他眼睛发酸。那孩子紧紧低着头,连呼吸都屏着,他黑白相间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银白。他到底是谁?
千手柱间突然觉得灵堂里冷得厉害,明明这才是初秋,穿堂风却带着南贺川深冬的寒意,吹得注连绳上的稻草簌簌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棺椁上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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