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高坐龙椅，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玉扳指，目光却穿过殿前缭绕的香雾，落在殿外那片金灿灿的秋阳里。近日九王府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连御史台那帮老东西都忍不住在奏折里拐弯抹角地提了几句王府风纪，更让他心头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
王德全！皇帝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内顿时噤若寒蝉。
跪在地上的心腹太监王德全一个激灵，连忙叩首：奴才在！
去九王府走一趟。皇帝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就说是朕听说九王爷近日心情郁结，特派你去慰问。记住，多听听，多看看——朕要的是真话。
王德全眼珠一转，立刻会意：奴才明白！定将九王府上下打听得明明白白！
九王府的正门被敲得咚咚响时，南宫烨正坐在书房窗下的轮椅上，指尖摩挲着一封密信。风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王爷，是宫里来的太监，说是...慰问。
南宫烨轻笑一声，将密信折好收入袖中，让他进来。
王德全迈着八字步走进书房，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哎哟喂，九王爷可好？咱家奉皇上口谕，特来瞧瞧您！听说府上...呃，有些不痛快？
南宫烨神色不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王公公请坐。本王近日只是腿疾又犯了些，劳皇兄挂心。
王德全眼珠滴溜溜转，看似随意地瞥向书房各处——墙上挂着南宫烨昔年弯弓射雕的画像，书案上摆着未完成的兵书，连窗边的轮椅都擦得锃亮。他心里冷笑：面上却堆得更殷勤：王爷为国操劳，是该好好将养。对了...他压低声音，听说王妃...咳咳，有些闲话？
南宫烨手中茶盏微微一顿，茶水溅出少许在袖口，他却仿佛未觉：王公公听到了什么闲话？
王德全故作神秘地凑近，外头都传遍啦！说王妃肚子都那么大了，王爷却...嘿嘿，您懂的。他挤挤眼睛，王爷您这不能人道的名声，可是满京城都知道的！
南宫烨面色骤然阴沉，轮椅扶手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印：王公公，这些市井流言，本王不想多谈。
是是是！王德全连忙摆手，心里却乐开了花——王爷果然恼了！面上却假模假样地叹气：也是，这种腌臜话本不该传进王爷耳朵里。咱家这就告辞，回去禀报皇上...
待王德全哼着小曲儿离开，南宫烨指尖的茶盏地裂开一道缝。风隐抱剑立于阴影中：王爷，要属下去查查这老太监的底细？
不必。南宫烨将裂开的茶盏掷于地上，瓷片四溅，他不过是皇帝的耳目。
三日后，太医院正带着两个年轻太医迈进九王府大门时，云芷凝正坐在别院廊下晒太阳。青黛匆匆跑来：王妃，宫里太医又来给王爷诊脉了！
云芷凝指尖一颤，绣到一半的婴儿肚兜上，金线绣的小麒麟针脚陡然歪了。她镇定地笑了笑：
书房内，南宫烨端坐在主位，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太医院正恭敬地行礼后，取出精致的脉枕：王爷，请移步内室诊脉。
不必。南宫烨抬手示意，就在此处便可。
太医们交换了个眼神——这位九王爷向来注重仪容，往日诊脉必要移步静室，今日却...太医院正干咳一声，将脉枕放在轮椅扶手旁的小几上：那老臣冒犯了。
当南宫烨将手搭上脉枕时，指尖微微一颤——昨夜南宫烨去云芷凝住处，云芷凝怕皇帝来试探，所以用灵泉为他调整了脉象。他能感觉到，那股温润的力量正随着血液流转，悄然改变着脉搏的跳动频率。
太医院正眉头微皱，三根手指搭在脉搏上，神色渐渐凝重。他闭目凝神，半晌后睁开眼：王爷脉象沉涩，肾气亏虚至极，经脉受损严重...与三月前诊脉结果一般无二。
南宫烨淡淡挑眉，王公公，你听见了？
站在一旁的王德全连忙点头：听见了听见了！咱家这就回去禀报皇上！
待太医们战战兢兢地退下，南宫烨指尖的脉枕地被震得弹起。风隐闪身而入：王爷，太医们说...与之前一样，不能人道。
南宫烨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皇帝还不死心。
当夜，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王德全跪在地上，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九王府的见闻：...那王妃被送到别院后，王爷连面都没露！太医诊脉时，王爷那手搭在脉枕上，连抖都没抖！老奴瞧着，八成真是......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御案，茶盏震得跳起老高。他盯着王德全，眼中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喜色：传旨，让礼部拟个章程，给九王府送些补品过去——就说是朕体恤王爷身子。
王德全一愣：皇上，那流言......
流言？皇帝冷笑，南宫烨连夫妻之实都没有，那王妃肚子里的野种，能是他的？他靠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继续盯着，尤其是...那孩子的动静。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将御书房的影子拉得老长。皇帝望着那月亮，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南宫烨，朕看你今后还有何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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