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那句“府里适龄的嫡女又不止一个”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云芷凝的耳中。她抚着腕间灼热的牡丹印记,看向铜镜中自己日渐清晰的眉眼——二姨娘赵月娥果然狠毒,竟想用“替嫁”这步棋,将她这个真正的嫡长女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色如墨,丞相府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云崇文负手立于窗前,眉头紧锁,身后是哭得梨花带雨、却难掩眼中精光的赵月娥。
“老爷!您可要救救瑶儿啊!”赵月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太后懿旨已下,瑶儿若是不嫁,便是抗旨不遵,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可您也看到了,瑶儿性子刚烈,今日竟以死明志……若真逼急了她,她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妾身也活不下去了啊!”她一边哭诉,一边暗中观察云崇文的脸色。
云崇文猛地转身,脸上是压抑的怒火与深深的疲惫:“救?如何救?太后的旨意是儿戏吗?那是冲喜!指名道姓要汐瑶!如今她悬梁的消息虽被压下,但纸包不住火!你让我如何向太后、向九王府交代?!”他一想到白日里南宫烨那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心头便是一阵烦躁。那个残废的九王爷,虽失了势,可终究是皇室血脉,太后心头肉,岂是能随意糊弄的?
赵月娥见火候已到,膝行几步,抱住云崇文的腿,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蛊惑般的“急切”:“老爷!妾身有一计,或可两全!太后旨意只说‘丞相云崇文次女云汐瑶’,可并未言明非瑶儿不可啊!您忘了……凝儿?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啊!”
“凝儿?”云崇文一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痴肥呆傻、常年被遗忘在破落院落里的身影,下意识地排斥,“胡闹!她那个样子,如何能嫁入王府?那是冲喜,不是去给九王爷添堵!若被发觉,更是欺君之罪!”
“老爷!”赵月娥急忙道,“正因为凝儿……她心思单纯,才更好啊!您想,九王爷如今那般境况,脾气古怪,京城哪个贵女愿意真心伺候?瑶儿心高气傲,嫁过去只怕日日怨怼,反而惹王爷不喜,冲喜不成反成冲煞!可凝儿不同,她傻傻的,不懂计较,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说不定反而能合了王爷的眼缘,真能给王府带去几分生机呢?”
她见云崇文神色有所松动,继续加紧游说:“再说,凝儿这些年深居简出,外人只知相府有位大小姐,却鲜少有人记得她具体模样。我们只需对外宣称,大小姐自幼体弱,在静养,如今为给王爷冲喜,自愿出嫁。至于痴傻一事……届时便说是落水后惊吓过度所致,谁能深究?太后和九王爷要的是一个冲喜的名头,一个相府的态度,至于新娘是姐姐还是妹妹,只要是我们云家的嫡女,全了皇家的颜面,谁又会真正在意一个‘冲喜工具’是痴是傻呢?”
这番话,可谓句句戳中云崇文的要害。他一生汲汲营营,最在意的便是云家权势和皇家颜面。赵月娥将“欺君”的风险巧妙转化为“全了皇家颜面”的不得已,又描绘了云芷凝嫁过去可能带来的“好处”,更重要的是,保全了他精心培养、指望其攀附更高枝的云汐瑶。
云崇文沉默良久,书房内只闻烛火噼啪声。他想起云芷凝生母林婉清,那个温婉却早逝的女人,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烈的利益权衡压下。一个痴傻无用的女儿,若能用来化解眼前的灭顶之灾,甚至可能为家族换来一丝喘息之机,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只是……”云崇文仍有顾虑,“九王爷那边……他今日虽未多言,但绝非易与之辈。若他日后察觉……”
“老爷多虑了!”赵月娥立刻打断,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九王爷自身难保,如今不过靠着太后怜惜苟延残喘。一个傻女送上门,他还能挑剔什么?说不定,他还乐得清静,有个不吵不闹的摆设王妃,正好方便他……‘静养’呢?”她意味深长地加重了“静养”二字,暗示南宫烨可能也在暗中谋划什么,无暇顾及后院之事。
最终,对家族利益的考量压倒了一切。云崇文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罢了……就依你所言吧。只是,此事需做得隐秘,对外……便按你说的办。至于凝儿那里……你好生安抚,莫要再出纰漏。”
“妾身明白!老爷放心,凝儿那边,妾身定会‘好好’劝说,让她‘心甘情愿’为家族分忧!”赵月娥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厉色,连忙应下。
翌日清晨,圣旨抵达丞相府,内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帝南宫宏竟亲自下旨,为九王爷南宫烨与丞相嫡女云芷凝赐婚,并盛赞云芷凝“秉性柔嘉,堪为王妃表率”,择吉日完婚,为九王冲喜!这道圣旨,不仅坐实了替嫁之事,更将云芷凝这个“傻女”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消息传开,京城哗然,人人皆道“傻女配残王,真是绝配”!而此刻,独自坐在窗边的云芷凝,指尖摩挲着南宫烨那日留下的玄铁令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南宫烨,你竟主动向皇帝请旨……这盘棋,你究竟是想做那个执子之人,还是早已将我视为……一枚有趣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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