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佛门巧设积福牒 之源妙算断根苗
第一章 香火稀 僧众生计艰
长安城的暮鼓声中,大慈恩寺的钟声显得有气无力。夕阳余晖洒在斑驳的朱墙上,却照不进寺内冷清的大殿。
方丈室内,慧明法师望着桌案上寥寥无几的功德簿,长叹一声。他那曾经圆润的面庞如今已显清瘦,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师父,这个月的香火钱,还不够支付僧众的米粮。”执事僧慧净低声禀报,手中账册薄得可怜。
慧明法师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颤抖:“朝廷限制日严,贵人们避之不及。连往日最虔诚的几位夫人,如今也都去了那个什么...”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慧明皱眉:“何事喧哗?”
慧净急忙出门查看,不一会儿带回几个面黄肌瘦的僧人:“师父,是城外小寺的同修。他们说官府又没收了二十亩寺田,如今快连粥都喝不上了。”
一个年长些的僧人扑通跪下:“方丈慈悲!我们寺中已经三日无米下锅,小沙弥们饿得直哭。求方丈施以援手!”
慧明闭目长叹。这样的事,近来已是第三起了。自皇上明里暗里打压佛门,许多小寺庙已经难以为继。
“慧净,将我们的存粮分一半给他们。”慧明缓缓道。
慧净急道:“师父!我们自己也不宽裕,若是分了...”
“佛门弟子,岂能见死不救?”慧明打断他,“快去。”
待慧净不情愿地领命而去,慧明对那几个僧人温言道:“起来吧。此事非长久之计,容老衲想个法子。”
几个僧人千恩万谢地退下了。慧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暮色中的长安城,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大慈恩寺香火鼎盛,贵客盈门。如今却连僧众的基本生计都成了问题。
“师父。”不知何时,慧能法师站在了身后。他是寺中最年轻的班首,头脑灵活,常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慧能啊,你来得正好。”慧明转身,“寺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有什么主意?”
慧能微微一笑:“师父,弟子近日观察,虽然贵人们不再来寺中,但平民百姓烧香拜佛的却不见少。只是他们布施有限,难解大寺之困。”
慧明点头:“这个自然。平民百姓能有几个钱?”
慧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师父,单个百姓确实无力,但若是成千上万的百姓呢?每人出一点,汇集起来也是可观的数目。”
慧明皱眉:“你是说...”
“弟子设想,我们可以制作一种‘积福宝牒’,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宝牒只需百文,中等一两银,上等十两银。持有宝牒者,可享受相应级别的佛法服务。”慧能越说越兴奋,“比如持有上等宝牒者,可由首座长老亲自主持法事;中等者可优先请购开光法器;下等者也可在做法事时占个好位置...”
慧明勃然变色:“慧能!佛门清净地,岂可如商贾般论价?”
慧能却不慌不忙:“师父,佛度有缘人。宝牒价格不同,代表的诚心与福报自然不同,这有何不妥?再说,如今寺中艰难,若不想办法,只怕连佛祖金身都要蒙尘了。”
慧明默然良久,终于长叹一声:“且容我想想。”
翌日清晨,慧明法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师父!不好了!”慧净慌张地冲进来,“昨夜又有三个寺庙的僧人来投奔,说他们的寺庙已经被官府查封了!”
慧明心中一沉:“为何?”
“说是违制扩建...”慧净低声道,“可谁不知道,那只是借口。”
慧明闭上双眼,手中佛珠捻得飞快。许久,他睁开眼,目光中已有了决断:“请慧能过来。”
当慧能再次站在方丈室时,慧明缓缓道:“你的提议,老衲再三思量。如今形势比人强,或许...可以一试。但切记,不可过分,不可失了佛门体统。”
慧能喜形于色:“师父放心!弟子必定办得妥当。”
不过数日,“积福宝牒”的计划便悄悄推行开来。慧能确实有些手段,不仅在大慈恩寺实施,还联合了长安周边尚未被封的寺庙一同推行。
消息很快传到了唐王府。
这日午后,李之源正懒洋洋地躺在院中摇椅上,享受着明珠纤手递到嘴边的葡萄。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王强洪亮的大嗓门:
“之源!之源!快出来,出大事了!”
李之源眼皮都懒得抬:“能有什么大事?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王强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后面跟着摇着折扇的秦玉龙和一脸看热闹的程度。
“哎哟,我的小王爷,您还有心思在这儿享受呢?”程度嘻嘻笑道,“可知和尚们要抢您的生意了?”
李之源这才睁开一只眼:“和尚?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秦玉龙优雅地坐下,自己斟了杯茶:“之源,这次和尚们倒是想了个妙招。他们不再盯着达官贵人,转而向平民百姓推销什么‘积福宝牒’。”
“宝牒?”李之源终于坐直身子,“什么东西?”
王抢着道:“就是变着法儿收钱!听说分什么上中下三等,交钱越多,和尚们服务越周到。连做法事排位置都要看宝牒等级了!”
李之源闻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妙啊!真是妙啊!”
三人面面相觑。程度伸手探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胡话了?”
李之源拍开他的手:“我是说,这些和尚终于开窍了,可惜用错了地方。”
秦玉龙挑眉:“哦?之源有何高见?”
李之源重新躺回去,慢悠悠道:“他们这招,看似聪明,实则愚蠢。佛门向来讲‘众生平等’,如今明码标价,不是自打嘴巴吗?”
明珠在一旁插嘴:“可是百姓们似乎很买账呢。今早我去市集,看到好几个百姓在议论要买什么宝牒。”
明月不知何时也来了,冷冷接口:“武艺再高,也怕菜刀;佛法再深,也缺金银。和尚们也是被逼急了。”
李之源眯着眼想了想,忽然问道:“玉龙,你怎么看?”
秦玉龙摇着折扇:“之源说得对,也不全对。和尚这招确实可能得罪一些虔诚的信徒,但对大多数百姓来说,能够通过明码标价获得以前得不到的‘服务’,反而更有吸引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尤其是那些稍微富裕些的商户,原本挤不进权贵的圈子,享受不到高僧的服务。如今只要花十两银子,就能请首座长老做法事,他们何乐而不为?”
王强挠头:“这么说,和尚这招还真能成?”
程度嘻嘻笑道:“成不成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听说已经开始有人购买上等宝牒了。”
李之源突然站起身,在院中踱步。众人都知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都安静下来。
良久,李之源忽然击掌道:“有了!”
三人立刻围上来:“什么主意?”
李之源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和尚们不是要做生意吗?咱们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生意!”
他招手让众人靠近,低声说了一番话。只见王强先是疑惑,继而瞪大眼睛,最后哈哈大笑;秦玉龙频频点头,折扇摇得越发潇洒;程度则笑得前仰后合,直呼“缺德”。
明珠好奇地问:“王爷,您到底要做什么呀?”
李之源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去请太后宫中的刘公公过来一趟。”
说罢,他又补充道:“记住,要悄悄地请,别让人瞧见。”
待刘公公悄悄来到王府,李之源早已备好厚礼。一番密谈后,刘公公眉开眼笑地带着礼物离开了。
接着,李之源又吩咐:“玉龙,你文笔好,帮我写个章程。强哥,你去联系几家相熟的镖局。度儿,你最爱逛市井,帮我散个消息出去...”
三人领命而去,各自行动。
不过两日,长安城中突然传开一个消息:太后深感近年来佛门过于追逐利益,失了清净本分,特命富昌王整顿佛教风气。
与此同时,一家名为“普惠社”的善堂悄悄开张了。这家善堂来历神秘,但财力雄厚,不仅施粥赠药,还开办义学,请来的先生都是有名望的读书人。
更妙的是,普惠社门口贴着一张告示,上面详细列出了每笔开支的来源和去向,明明白白,分文不差。
百姓们纷纷议论:
“听说了吗?普惠社施的粥,里面可是有实打实的米粒,不像别处清得能照人影!”
“何止啊!我二舅的腿疾,就是在他们那儿治好的,只收了药本钱!”
“这才叫积德行善呢!比那些只知道要钱的和尚强多了!”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大慈恩寺。
慧能法师气得脸色发青:“定是那个富昌王搞的鬼!什么普惠社,分明是针对我们!”
慧明法师却默然不语,只是捻动佛珠的速度更快了。
“师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慧能急道,“百姓们都跑去普惠社了,我们的宝牒这几日几乎没人购买!”
慧明长叹一声:“慧能啊,老衲早就说过,此法有违佛门本意。如今看来,果然招来非议。”
慧能不服:“可是师父,若不是出此下策,寺中僧众吃什么?喝什么?难道真要大家还俗不成?”
正说着,忽然有小沙弥慌张来报:“方丈!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慧明心中一紧,急忙整衣出迎。来的却是宫中的刘公公,面带微笑,但语气不容置疑:
“太后懿旨,佛门本应清净无为,近来却闻有寺庙公然售卖‘福牒’,明码标价,实在有辱佛门清誉。特令各寺即刻停止此类行为,回归本真。”
慧明顿时面如死灰。慧能还想争辩,被慧明一把拉住。
送走刘公公后,慧能愤愤不平:“分明是富昌王搞鬼!师父,我们就这么认了?”
慧明摇头苦笑:“太后懿旨,岂能违抗?罢了,罢了...”
然而慧能眼中却闪着不甘的光彩...
当日晚间,李之源正在书房听秦玉龙汇报普惠社的进展,忽然王强大步流星地进来:
“之源,果然不出你所料!和尚们明的不行,来暗的了!”
李之源挑眉:“哦?”
王强道:“我安排在寺中的眼线来报,慧能那秃驴偷偷联系了几个大商户,说要给他们‘特制’宝牒,不在明面上售卖,暗中进行。”
程度嘻嘻笑道:“这和尚倒是有几分胆色,太后的懿旨都敢阳奉阴违。”
秦玉龙摇扇道:“之源,看来还得再给他们加点料。”
李之源微微一笑:“不急。让他们先蹦跶几天。玉龙,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秦玉龙点头:“找到了。是以前在寺中待过的还俗僧人,对里面的门清得很。”
“好!”李之源击掌,“让他明天开始,在普惠社门口开个讲堂,专门讲讲佛经中关于‘贪嗔痴’的教诲。”
程度拍手笑道:“妙啊!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第二日,普惠社门口果然多了个讲堂。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在侃侃而谈,下面围了不少百姓。
“...佛门讲贪嗔痴是三毒,其中贪为首恶。诸位想想,若是连佛门自己都贪图钱财,还如何普度众生?”
百姓们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忽然有个百姓问道:“先生,可是寺中僧人也得要吃饭啊?没有香火钱,他们怎么活?”
那书生笑道:“问得好!真正的修行人,粗茶淡饭即可果腹,何必追求奢华?再者,若是真心向佛,自可耕种寺田,自食其力,何必非要百姓的血汗钱?”
又有人问:“可是我听说寺田都被官府没收了?”
书生哈哈大笑:“这位乡亲有所不知。寺田被没收不假,但那是违制多占的部分。按制留下的寺田,足够僧众吃用了。他们之所以喊穷,不过是习惯了过往的奢靡,不甘清贫罢了!”
这番话在百姓中引起轩然大波。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慧能法师得知后,气得几乎吐血:“无耻!无耻之徒!竟如此污蔑佛门!”
他再也按捺不住,亲自带了几个人,直奔普惠社而去。
到了普惠社门口,只见人山人海,那书生还在滔滔不绝。慧能拨开人群,指着书生大骂:
“你这邪魔外道!竟敢在此诋毁佛法!”
书生却不慌不忙,躬身一礼:“原来是慧能法师。在下何处所言不实,还请指教。”
慧能怒道:“你说寺田足够僧众吃用,纯属胡说!如今寺中僧众连粥都喝不上了!”
书生微微一笑:“哦?可是我听说,大慈恩寺昨日还采购了上等的白米和香油,甚至还有丝绸袈裟料子。这些难道是喝粥度日的人买得起的?”
百姓们顿时哗然。慧能一时语塞,支吾道:“那、那是为做法事准备的...”
书生步步紧逼:“什么法事需要丝绸?裟?莫非是特为那些买了‘特制’宝牒的富商准备的法事?”
慧能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位官员而来。
那官员冷着脸道:“奉旨查办违抗懿旨、暗中售卖福牒之事!慧能法师,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慧能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消息很快传回大慈恩寺。慧明法师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
当晚,他独自在佛前跪了一夜。
翌日,大慈恩寺贴出告示,宣布停止一切形式的“积福宝牒”售卖,僧众将闭关清修,回归本源。
李之源得知消息时,正在院中与三位死党饮酒。
程度笑嘻嘻地举杯:“恭喜之源,又下一城!”
王强也大笑:“那些和尚,还想跟之源斗?真是不自量力!”
唯有秦玉龙摇扇道:“之源,此事虽胜,但佛门在基层的影响力仍在,不可掉以轻心。”
李之源抿了口酒,微微一笑:“放心,这才刚刚开始。”
他望向窗外,目光深远。
此时的李之源并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争斗,将会引发出怎样的风波...而慧能法师在被带走前,那怨毒的一瞥,似乎预示着事情还远未结束。
明月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声道:“王爷,方才暗卫来报,说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在普惠社附近窥探,不像是中原人。”
李之源眉头微皱:“哦?”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开始涌动。
第二章 普惠策 妙计安黎庶
长安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王府后门已是车马络绎。一车车米粮、药材、布匹从各处仓库运来,又按照精细的账目分发往城中各处。
李之源站在阁楼上,望着下面井然有序的场面,嘴角带着一丝满意的笑。身旁站着秦玉龙,手中拿着一叠账册,正在汇报。
“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在长安城内设了十二处施粥点,三十处义诊堂,还有五处义学。”秦玉龙翻着账册,“每日耗费米粮约五百石,药材价值约二百两,聘请大夫和先生的费用约一百五十两。”
李之源点点头:“做得不错。但记住,施粥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太稠了养懒汉,太稀了不顶饿。要让他们吃了有力气干活,但又不能全靠施粥过活。”
秦玉龙会意一笑:“明白。粥的稠度正好,吃了能顶半天饱。想要吃饱,还得自己去谋生路。”
这时王强大步走来,抹了把汗:“之源,各处都安排妥当了。不过我说,这么天天撒钱,就是金山银山也得空啊!”
李之源笑道:“强哥放心,我自有计较。你那边情况如何?”
王强顿时眉飞色舞:“嘿!你是没看见,那些百姓听说咱们招工修路,工钱日结,还管一顿饱饭,一个个抢破了头!现在城南那条烂泥路,眼看着就要修好了!”
程度摇着扇子晃过来:“要我说,之源这招真是绝了。既做了善事,又得了实惠。路修好了,咱们的商队行走也方便,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李之源淡淡一笑:“这还不够。玉龙,我让你找的那些手艺师傅,可都请到了?”
秦玉龙点头:“请到了。木匠、铁匠、绣娘,各行各业的老师傅都请了不少,答应在义学里授课传艺。”
“好!”李之源抚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学门手艺,自食其力,这才是长久之计。”
程度眨眨眼:“之源,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做善事,就不怕皇上猜忌?”
李之源哈哈大笑:“我巴不得他猜忌呢!你想想,我越是表现得只爱赚钱、只关心百姓生计,对朝政毫无兴趣,皇上不就越是放心?”
众人恍然,纷纷称赞妙计。
却说普惠社的善举很快传遍长安,百姓交口称赞。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佛寺门庭日渐冷落。
大慈恩寺内,慧明法师望着稀稀拉拉的香客,长叹不已。
“方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个老僧忧心忡忡,“普惠社那边又是施粥又是义诊,咱们寺里这点香火钱,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慧明闭目捻珠,良久才道:“佛门本应清净无为,何必与世俗争利?”
“可是方丈,”另一个中年僧人不服气道,“他们分明是针对我们佛门!我听说,普惠社的那些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和尚不事生产,只会骗百姓的钱财!”
慧明摇头:“若非我等先有售卖宝牒之举,又何来这些非议?”
正说着,慧净匆匆进来,面色凝重:“方丈,普惠社那边又出新招了。他们现在不仅施粥看病,还帮人介绍活计,甚至无息借贷给小商小贩!”
众僧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这般全方位的惠民措施,根本不是佛寺能够比拟的。就算他们想学,也没有那个财力物力。
“方丈,不如我们也学着做点善事?”有僧建议道,“好歹挽回些声誉。”
慧明苦笑:“寺中存粮已不足百日之用,拿什么做善事?”
殿内一时寂然,只余声声叹息。
消息很快传到王府。李之源正在与三位死党商议下一步计划。
“之源,听说和尚们也想学咱们做善事,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王强幸灾乐祸地道。
程度摇着扇子:“要我说,咱们再加把劲,让那些和尚彻底绝了念想!”
秦玉龙却沉吟道:“之源,凡事不可做绝。佛门在百姓心中根基深厚,若逼得太甚,恐怕适得其反。”
李之源点头:“玉龙说得是。所以咱们要做的,不是彻底消灭佛门,而是将它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他站起身,踱步道:“佛门有其存在价值,可以安抚民心,劝人向善。但不能让它太过壮大,更不能让它干涉朝政,聚敛财富。”
“那你的意思是?”三人齐声问道。
李之源微微一笑:“接下来,咱们要推出以工代赈。招募百姓修缮水利、道路、城墙,按劳取酬。同时设立小额借贷,帮助小商小贩创业。”
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最重要的是,所有这些善举,都要打着奉太后懿旨,体恤民生的旗号。”
程度拍手笑道:“妙啊!这样一来,既得了实惠,又讨了太后欢心!”
秦玉龙补充道:“还可以让说书人编成段子,四处传唱。让百姓都知道,这是朝廷和王府的恩德,与佛门无干。”
计划既定,众人分头行动。
不过数日,长安城内外的水利工程纷纷开工。百姓们有活干,有钱赚,个个喜笑颜开。而那些小商小贩得到无息借贷,生意也做得红火起来。
与之相反,各大佛寺却日渐冷清。香客越来越少,布施更是寥寥无几。
这日,大慈恩寺来了一群特殊的香客——正是李之源带着三位死党,表面上是来上香,实则是来察看情况。
慧明法师亲自接待,虽然面带微笑,但眉宇间的愁容却掩饰不住。
“方丈近来可好?”李之源故作关切地问,“听说寺中香火不太旺盛?”
慧明合十道:“劳王爷挂心。佛门清净地,不求香火旺盛,只求佛法昌明。”
李之源点头称赞:“方丈境界高远,令人敬佩。不过...”他话锋一转,“寺中僧众总要吃饭穿衣。若是方丈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本王虽不才,倒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听起来客气,实则字字扎心。慧明法师面色微变,强笑道:“王爷说笑了。大慈恩寺百年古刹,尚可维持。”
程度在一旁插话:“我听说最近好多小寺庙的和尚都还俗了,说是吃不饱饭。方丈可要撑住啊,千万别步了后尘。”
王强也跟着道:“就是!要是方丈哪天还俗了,记得来找我。王府麾下那么多产业,总能给方丈安排个差事!”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慧明法师却只能强忍怒气,口称佛号。
秦玉龙见状,打个圆场:“方丈勿怪,他们说话直了些。不过如今朝廷重视民生,佛门若想生存,或许也该变通变通。”
慧明长叹一声:“多谢各位好意。老衲自有分寸。”
离开大慈恩寺后,四人相视而笑。
“之源,你看见没?那老和尚脸都绿了!”王强大笑。
程度摇着扇子:“要我说,咱们再加把火,让那些和尚彻底死心!”
李之源却摇头:“不必了。慧明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不过数日,就传来消息:大慈恩寺慧明法师宣布闭关清修,将寺中事务交由弟子打理。
紧接着,长安城内外的各大寺庙方丈、住持纷纷效仿,有的称病,有的说要闭关,有的干脆直接辞去职务。
佛门一时间群龙无首,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府内,李之源得知消息,满意地点点头。
秦玉龙道:“之源,如今佛门已不足为虑。不过那日你说的西域客商...”
李之源摆手:“不必理会。西域佛国见我们打压佛门,自然担心。但他们观察一阵就会发现,我们只是限制佛门过度扩张,并非要灭佛。等他们明白过来,自然就不会白操心了。”
王强挠头:“之源,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要打压佛门,为何不干脆一点,直接让皇上下一道圣旨,禁止信佛不就完了?”
李之源哈哈大笑:“强哥,这你就不懂了。信仰之事,岂是强禁能止的?越是禁止,反弹越大。咱们现在这样,让佛门自行衰落,才是上策。”
程度接口道:“这就叫杀人诛心!让那些和尚自己意识到斗不过咱们,乖乖认输!”
正说笑着,忽然下人来报:太后宫中的刘公公来了。
李之源忙命有请。刘公公笑容满面地进来,先行了个大礼:
“王爷,太后老人家听说您办的普惠社惠及万民,高兴得很呐!特地让老奴来传话,说要重重赏您呢!”
李之源谦逊道:“公公言重了。为太后分忧,为百姓谋福,本是份内之事。”
刘公公压低声音:“太后还说了,那些和尚不知好歹,居然敢阳奉阴违,继续售卖什么福牒。幸亏王爷及时发现制止,不然岂不是坏了太后名声?”
李之源心中明了,这是太后来表态了,当即道:“请公公回禀太后,之源必定尽心竭力,绝不会让那些和尚胡作非为。”
送走刘公公后,四人相视而笑。
程度嘻嘻笑道:“之源,这下可好了!有了太后撑腰,看那些和尚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秦玉龙却道:“之源,虽然眼下形势大好,但不可掉以轻心。佛门千年根基,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的。”
李之源点头:“玉龙说得是。所以咱们要趁热打铁,将普惠社推广到全国各州府。要让百姓明白,朝廷和王府才是他们真正的依靠,而不是那些和尚。”
王强拍胸脯道:“放心吧!镖局的人手多的是,保证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程度也道:“说书人那边交给我!保证让普惠社的美名传遍天下!”
众人计议已定,各自分工而去。
李之源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打压佛门,不仅仅是因为个人喜恶,更是为了朝廷稳定,百姓安康。如今初步见效,但前方的路还很长。
“王爷,夜深了,该歇息了。”明珠轻声提醒。
李之源回头一笑:“是啊,该歇息了。明日还有更多事要做呢。”
此时的李之源并不知道,这场看似已经获胜的斗争,其实才刚刚开始。佛门千年根基,岂会轻易动摇?而西域那些观察的客商,也并非真的只是白操心...
但至少今夜,长安城中的百姓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因为他们知道,明天醒来,王府的粥棚依旧会冒着热气,义诊堂依旧会敞开大门,而他们,只要愿意劳动,就一定能活下去,而且会活得越来越好。
这就够了。
第三章 经验传 四海皆普惠
长安城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不过旬月之间,王府普惠社的成功经验已经引起各方关注。这一日清晨,王府书房内烟雾缭绕,李之源与三位死党正在密议。
“玉龙,你将普惠社的章程整理得如何了?”李之源抿了口茶,问道。
秦玉龙从袖中取出一叠装帧精美的册子,笑道:“早已备妥。不仅有益贫章程,还有以工代赈实施细则、小额借贷管理办法、义诊堂操作规程,共计十二册。每册都配有图解,即便识字不多的吏员也能看懂。”
程度接过一册,翻看几页,啧啧称赞:“玉龙兄真是大才!这图文并茂的,连怎么熬粥、怎么发药都画得明明白白。”
王强挠头道:“之源,咱们在长安城做得好好的,何必费这个劲传到全国去?”
李之源微微一笑:“强哥,你想想,佛门之所以难治,就是因为其根基遍布天下。只在长安打压,别处照样香火鼎盛,有何用处?要治,就得全国一起治!”
秦玉龙接口道:“之源所言极是。况且...”他压低声音,“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程度眼睛一亮:“皇上也支持?”
李之源点头:“那日刘公公来传太后懿旨时,暗中给了我一道密旨。”他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上面赫然盖着玉玺,“皇上命我将普惠社的经验推广全国,所需银两,可从抄没的寺产中支取。”
王强瞪大眼睛:“抄没寺产?皇上这是要...”
“皇上英明。”李之源收起密旨,淡淡道,“这些年来,佛寺占田夺产,积累财富无数。如今正好取之于佛,用之于民。”
四人计议已定,立即分头行动。秦玉龙负责编纂文书,程度负责联络各地说书人宣传造势,王强则调动镖局人手,护送文书和银两前往各州府。
不过数日,一支支特殊的车队从长安出发,奔向全国各地。每支车队都配有精通业务的管事,带着大量银钱和详细章程,准备在各地开设普惠分社。
消息很快传到大内。御书房中,皇帝李琰听着密探回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个之源,办事果然利落。”皇帝抚须轻笑,“这才几天,就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
身旁的老太监陪笑道:“富昌王爷确实是干才。不过老奴听说,这次抄没的寺产价值不菲,王爷全都用在普惠社上,自己分文未取。”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慰:“这孩子,虽然贪财,却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比那些只知道中饱私囊的强多了。”
老太监低声道:“陛下,王爷如今富可敌国,又深得民心,会不会...”
“嗯?”皇帝眼神一厉。
老太监吓得连忙跪地:“老奴失言!”
皇帝冷哼一声:“之源若是真有异心,何必等到今日?北方草原、东北扶余、西北西域,哪一处不是他助朕打下的?若是他想当皇帝,早就反了!”
老太监连连叩头:“老糊涂了,陛下恕罪!”
皇帝语气稍缓:“起来吧。记住,之源是朕的亲侄子,是大唐的栋梁。他越是能干,朕越是放心。”
待老太监退下,皇帝独自站在巨幅地图前,望着已经拓展数倍的疆域,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史书上会怎么写朕呢?”皇帝喃喃自语,“必定会说,朕是千古一帝,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而这些...”他的手抚过地图上新拓的疆土,“都是在朕的英明领导下完成的。”
至于具体是谁带兵打仗、谁出钱出力,在皇帝看来,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统治下实现的。
有了皇帝的默许甚至支持,李之源的行动更加顺畅。四海当铺负责评估抄没寺产的价值,风行银号负责资金流转,风行商行则提供物资支持。一套组合拳下来,不过月余,全国各州府都已建立起普惠分社。
这一日,李之源正在查看各地报来的账目,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王爷!王爷!”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好多和尚在皇城前跪谏呢!”
李之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小太监喘着气道:“说是来自全国各大寺庙的方丈、住持,足足有上百人,跪在皇城前,要求面圣,说王爷...说王爷要灭佛!”
李之源冷哼一声:“倒是会恶人先告状。备车,我去看看。”
皇城前果然黑压压跪了一片和尚,为首的几个须发皆白,看样子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僧。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之源的马车一到,和尚们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怒目而视。
一个老僧颤巍巍起身,合十道:“王爷何故苦苦相逼?佛门弟子也是大唐子民,为何要断我等生路?”
李之源下车,环视众僧,朗声道:“大师此言差矣。本王何曾断佛门生路?不过是禁止你们借佛敛财罢了。真正的修行人,粗茶淡饭即可果腹,何必追求奢华?”
另一个中年僧人大声道:“王爷设立普惠社,分明是要取代佛寺!如今百姓都去普惠社了,谁还来寺庙布施?”
李之源哈哈大笑:“这位师父说得有趣。若是普惠社真比佛寺更能帮助百姓,百姓自然选择普惠社。佛门讲普度众生,如今有人替你们度了,你们不该高兴吗?怎么反而埋怨起来了?”
这话问得那僧人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老僧叹道:“王爷巧舌如簧,老衲说不过你。只求王爷给佛门留一条活路。”
李之源正色道:“大师,佛门活路自在,何须人给?本王听闻佛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既然一切都是空,又何必执着于香火钱财?”
他顿了顿,继续道:“本王并非要灭佛,只是要正本清源。那些真心修行的,本王敬重有加;那些借佛敛财的,本王绝不姑息!”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老僧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黯然道:“王爷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衲也无颜再担任方丈之位了。”说罢,竟当场脱下袈裟,放在地上。
有了带头的,其他方丈、住持也纷纷效仿。不过片刻工夫,皇城前就堆起了一座袈裟小山。
李之源见状,语气缓和下来:“诸位大师不必如此。本王说过,并非要灭佛。若是真心修行,依旧可以留在寺中。朝廷还会拨给基本田产,足以维持生计。”
老僧摇头:“王爷好意心领了。只是经过此事,老衲深感修为不足,愿辞去方丈之位,云游四海,潜心修行。”
其他僧人也纷纷表示要辞去职务,潜心修佛。
李之源心中明白,这些老僧是以退为进,既保全了颜面,又避免了与朝廷正面冲突。他也不再相逼,命人好生安置这些辞去的方丈。
消息传回王府,三位死党早已等候多时。
“之源,听说那些老和尚都辞官了?”王强迫不及待地问。
程度摇着扇子笑道:“这下可好,佛门群龙无首,看他们还怎么闹!”
秦玉龙却沉吟道:“之源,此事恐怕还没完。这些老僧辞去职务,看似认输,实则是以退为进。我担心...”
李之源摆手打断:“无妨。经此一事,佛门势力大减,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了。至于剩下的,慢慢收拾不迟。”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如今最重要的是将普惠社办好,让百姓真正受益。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还去求神拜佛?”
程度嘻嘻笑道:“之源说得是。不过那些西域客商倒是白操心了,听说他们观察了这么久,最后得出结论:大唐只是限制佛门过度扩张,并非要灭佛。现在已经打道回府了。”
众人闻言大笑。
秦玉龙道:“之源,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之源眼中闪着精光:“接下来,该是彻底整顿佛门的时候了。所有寺庙重新登记造册,严格核定僧侣数量,清理不法之徒。剩下的,都要纳入朝廷管辖。”
王强摩拳擦掌:“这个我在行!让我带人去查,保证把那些假和尚都揪出来!”
程度也道:“说书人那边继续造势,让百姓都知道朝廷的恩德!”
李之源点头:“好!就这么办。不过切记,手段要温和,不要引起反弹。咱们是要治病救人,不是要杀人放火。”
计划既定,众人分头行动。
此后数月,大唐各地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佛门整顿运动。所有寺庙重新登记,僧侣必须经过考核才能获得度牒。那些借佛敛财、不守清规的被清理出佛门,剩下的则被纳入朝廷统一管理。
与此同时,普惠社越办越红火,百姓交口称赞。而佛门虽然势力大减,但也因此正本清源,回归清净本源。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各地报来的奏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之源这孩子,办事果然漂亮。”皇帝对老太监道,“既打压了佛门气焰,又惠及了百姓,还让那些老和尚无话可说。”
老太监陪笑道:“都是陛下英明,用人有方。”
皇帝大笑:“说得好!正是朕英明,才用了之源这样的人才!”
他走到巨幅地图前,望着辽阔的疆域,豪情万丈:“待佛门整顿完毕,朕要下旨让史书记载,朕不仅是开疆拓土的明君,还是知人善任,十全武功,受万世敬仰的明君”
老太监连忙叩首:“陛下圣明!”
而此时的长安城中,李之源正站在王府高楼之上,俯瞰着万家灯火。
“王爷,各地普惠社都已步入正轨。”秦玉龙禀报道,“百姓安居乐业,对朝廷感恩戴德。”
李之源点头:“好。告诉下面的人,不可懈怠。我们要的不是一时之功,而是长治久安。”
程度笑嘻嘻地道:“之源,如今佛门已不足为虑,接下来是不是该...”
李之源微微一笑:“接下来,该是好好经营我们的生意了。佛门这块肥肉,可是让咱们赚得盆满钵满啊!”
众人相视大笑。
夜幕降临,长安城灯火通明。普惠社的粥棚前依旧排着长队,不过这次,百姓们脸上不再是饥馑的愁容,而是对未来的希望。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站在高楼之上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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