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那汇聚了万灵之力的本源在她体内奔涌，几乎要冲破血肉的束缚。她闭上双眼，任由那古老的咒文从唇齿间流淌而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特殊的韵律，像是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苏醒时的心跳。
祭坛上，那些斑驳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先是边缘处最纤细的一道刻痕泛起微光，如同星火点燃枯草，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整个祭坛都被笼罩在一层流动的光晕中，石质的表面竟变得如同琉璃般通透。
嗡——
低沉的共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万灵谷随之轻轻震动。苍穹之上，流云开始疯狂汇聚，原本湛蓝的天空在数息之间暗沉下来。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在云层中心缓缓成型，起初只是淡淡的虚影，随即越来越清晰，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那漩涡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边缘处不时迸发出刺目的电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修为稍弱的生灵已经忍不住后退数步，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凌渊始终站在女儿身侧三步之外。这个距离，既不会干扰到她施法，又能在第一时间护她周全。他能看见琉璃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能听见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急促的呼吸。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将手按在了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是现在！
琉璃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着璀璨的金色光辉。她将结印的双手向前一推，清咤声穿透云霄：
汇聚了万千生灵愿力的本源之光，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色光柱，直射漩涡中心。那光芒太过耀眼，许多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轰——！！！
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瞬间被撕裂。能量漩涡的中心，一道裂隙缓缓张开。起初只是细如发丝，随即不断扩大，边缘处不断有各色流光迸溅，像是两个世界在激烈碰撞。
透过那道裂隙，人们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虚空乱流，也不是毁灭一切的混沌。那是一条朦胧胧的光之通道，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辉。通道的边缘极不稳定，能量不断湮灭又重生，发出滋滋的声响。
但最让人心颤的，是从通道深处飘来的一丝气息。
那气息带着雨后初晴的清新，带着远古森林的芬芳，带着故乡炊烟的温暖。它轻轻拂过每个人的面庞，唤醒血脉深处最古老的记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妖王突然老泪纵横，他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抓住这缕气息：是...是祖地的味道......
他身旁的木灵们纷纷舒展枝叶，发出愉悦的轻吟。就连最沉稳的人族修士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希望。
这个在灵界流传了千万年的传说，这个被无数人视为虚无缥缈的幻想，此刻就真切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它还在微微颤动，还很不稳定，但它确实存在。
山谷中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啜泣声。那不是悲伤，而是漂泊太久的游子，终于望见归途时难以自抑的激动。
琉璃依然维持着施法的姿势，金色的光柱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手中涌向通道。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凌渊终于向前迈了一步。他的目光越过女儿，落在那条光之通道上，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着明明灭灭的光影。
归途已现，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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