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却并不继续发作,只是端起手边那杯几乎未动的酒,
“今日毕竟是柳大人嫁女的好日子,本王也不便多言。今日贺喜,不办公事。”
他目光再次落回面如死灰的柳常元身上,轻轻一举杯:
“柳大人,这杯酒,是贺令嫒出阁之喜,也是贺柳老夫人康复之喜。请。”
柳晴晚并未直接去前厅与众宾客周旋,而是绕开喧闹的主路,熟门熟路地朝着后院柳娇的闺房走去。
房门虚掩着,柳娇身穿大红嫁衣,面无血色地伏在梳妆台前,身子因剧烈的恶心而微微痉挛。王氏正拿着玉梳,一下下梳理着她披散的长发。
“娘,我喉咙好难受,我又想吐了。”柳娇的声音嘶哑虚弱,带着哭腔。
“乖娇娇,再忍忍,就快好了,等上了花轿就好了。”王氏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王氏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这才从自己贴身的一个小巧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
“来,快把这个含在舌下,这是你哥哥平日里止疼的药,娘偷偷拿了一颗,听说也能压一压恶心。”王氏压低声音,急忙将药丸塞进柳娇嘴里。
“千万别让人瞧见了,尤其是你爹和你哥哥,知道吗?”
柳娇也顾不得许多,依言将药丸含住,那奇异的寒气瞬间在口中化开,混合着浓烈的苦涩,竟真的将那翻腾不休的呕意暂时压下去几分。
“还是我娘厉害!比太医院的院判都要神通!这药真是灵验,入口就没那么难受了。”柳娇说着,又嗔怪道,“娘有这样的本事,平日就该多制些,也省得女儿这些时日受这般苦楚。”
王氏听着女儿的夸赞,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刺,她哪里会研制什么药?当初在林氏房里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除了找到一些成品药丸和寻常药材,关于这奇药只言片字的方子都没寻见!
这药,是用一颗便少一颗的无价之物。
“傻孩子,这药炼制极难,药材也稀缺,岂是想要就有的?你如今舒服些了就好,今日定要漂漂亮亮地出嫁。”
柳娇依偎在母亲怀里,“我的娇儿今日便是全京城最风光的新嫁娘,那青侯世子青年才俊,往后你的福气长着呢。”
“母亲说的是,等女儿在侯府站稳脚跟,第一个便要收拾那柳晴晚,玄哥哥说了待她嫁入侯府,定要寻个由头,让她死得难看。”
“放心,她一介孤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你父亲总有法子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最好是卖去最下等的窑子里,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柳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柳晴晚碎尸万段,若不是这个贱人,若不是她手段狠毒,将自己与李玄的私情捅破,她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柳晴晚这个贱人,她毁我清誉,逼得我不得不匆忙出嫁,此仇不共戴天!”
“好了好了,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你也放宽心,好在那些与你交好的闺秀,还有玉瑶公主殿下,都是明事理的,清楚咱们娇儿是什么样纯善乖巧的人。”
“玉瑶公主亲口说了,你之前根本不知柳晴晚与李玄有婚约在身,那日完全是被柳晴晚那毒妇算计了,不知怎地着了道,被下了龌龊药物,才神志不清,稀里糊涂与李玄有了肌肤之亲。你是受害之人,是无辜的!玉瑶公主殿下怜惜你,已答应会寻合适的时机,在宫中为我们讨回这个公道!”
柳娇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拿起一盒胭脂涂抹在唇上。
“柳晴晚,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她原本……她原本的目标,哪里是什么青侯世子?
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是那权倾朝野、俊美无俦的摄政王萧衡!
若不是柳晴晚横插一杠,毁了她的清白名声,凭借她的才貌和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她未必没有机会入主摄政王府,那可是比青侯府尊贵百倍不止的去处。
“吱呀——”
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柳娇涂抹胭脂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门口。
逆着光,一道纤细的身影静立在门框之间,阳光从柳晴晚身后照入,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恰好笼罩在梳妆台前那对母女身上。
屋内的欢声笑语和恶毒算计戛然而止。
王氏举着梳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吉时将至,母亲和妹妹还在忙?”
柳娇更是吓得差点从绣墩上跳起来,这个坏了她好事的贱人竟然还敢回来。
王氏率先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妹妹正在梳妆,怕是没空招待你。前厅宾客众多,你不去帮着招呼,来后院做什么?”
柳晴晚并未理会王氏言语中的逐客令,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梳妆台,“自然是来给妹妹道喜的。妹妹今日出嫁,做姐姐的,怎能不亲自来送一送?”
“方才在门外,似乎听到妹妹在念叨我的名字?可是有什么体己话,想单独与姐姐说?”
“柳晴晚!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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