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古道的风尘
离开北境冰原时，春意已漫过中原的山脊。林砚三人踏着融雪后的泥泞往南走，官道旁的杨柳抽出新绿，偶尔有花瓣落在阿竹的地图册上，被他小心地夹进纸页里，成了天然的书签。
“还有三日就能到中原腹地的‘望月城’了。”阿竹摊开地图，指尖点在一座被群山环抱的城池标记上，“这城是南北往来的枢纽，据说影阁的总坛就藏在城郊的‘迷雾林’里，只是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楚风用剑拨开路边的荆棘，青锋剑上的火焰灵力在春日里收敛了不少，却依旧带着锐气：“迷雾林……光听名字就不是善地。”
林砚正低头给九儿喂食灵果，小家伙不知何时学会了用尾巴卷着他的手指撒娇，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掌心，带来一阵轻痒。听到“迷雾林”三个字，他指尖顿了顿：“我在北境的古籍残卷里看到过记载，那片林子的雾气能迷人心智，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绕回原地，像是被无形的墙困住。”
“那正好，”楚风挑眉，剑穗上的麒麟虚影抬头蹭了蹭他的手腕，“越诡异的地方，越容易藏着秘密。”
说话间，前方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嘎吱”声。三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车帘是暗紫色的，边缘绣着银线勾勒的曼陀罗花纹，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最前面的马车旁跟着几个黑衣护卫，腰间的弯刀闪着寒光，比影阁的喽啰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是‘毒仙谷’的人。”阿竹压低声音，往林砚身后缩了缩，“传闻谷主练就了‘千面毒’，能让人在笑着的时候七窍流血，这些年没人敢招惹。”
马车行至近前，突然停下。中间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戴着银甲手套的手掀开，露出一张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像含着淬毒的钩子。
“三位可是要去望月城？”女子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目光在林砚怀里的九儿身上停了停，“正好顺路，不如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楚风握紧了剑柄，他不喜欢这女人的眼神，尤其是她看九儿的样子，像在打量一件稀有的药材。林砚则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一截小臂上，纹着与马车帘相同的曼陀罗，花瓣的纹路里隐隐有黑气流转——那不是普通的纹身，是用毒汁画上去的“活纹”，会随着主人的灵力流动。
“不必了。”林砚淡淡回绝，抱着九儿往旁边让了让，“我们习惯独行。”
女子轻笑一声，没再强求，只是放下车帘前，又深深看了九儿一眼，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迷雾林里多毒物，带着幼兽可不太安全……若是遇到难处，持此令牌可来毒仙谷寻我。”
一枚银色的令牌从车帘缝隙里飞出来，落在林砚脚边，令牌上刻着一朵曼陀罗，背面是个“瑶”字。马车重新启动，很快消失在前方的柳树林里，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闻着提神，仔细品却带着点微苦的涩味——是“断魂草”的味道，少量能提神，多了便是穿肠的毒药。
“这女人不对劲。”楚风踢了踢地上的令牌，“她看九儿的眼神太奇怪了，像是在看……解药？”
林砚捡起令牌，指尖刚触到令牌上的曼陀罗花纹，就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针尖在扎。他迅速将令牌收入储物袋：“不管她打什么主意，先到望月城再说。毒仙谷与影阁素来不和，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找到影阁的破绽。”
九儿突然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提醒什么。林砚低头，发现小家伙的鼻尖沾了点白色的粉末，是刚才女子看过来时，从车帘里飘出的。他用指尖蘸了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没有气味，却让灵力运转滞涩了一瞬。
“是‘锁灵粉’。”林砚脸色微沉，“能悄无声息地封住部分灵力，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楚风立刻运转灵力检查，发现丹田处的灵力果然慢了半拍，像是被一层薄纱裹住：“该死！她什么时候下的手？”
“应该是刚才她掀车帘的时候，粉末混在香气里飘过来的。”阿竹气鼓鼓地跺脚，“太卑鄙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讨个说法？”
“追不上了。”林砚摇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毒仙谷的马车用了‘缩地符’，此刻怕是已经出了十里地。而且，她既然敢留下令牌，就不怕我们去找她，说不定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他将九儿抱得更紧，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尾巴缠上他的手腕。林砚能感觉到，九儿的灵力正在慢慢渗透他的经脉，所过之处，被锁灵粉封住的滞涩感竟渐渐消退——这小家伙的灵力，竟能解“毒仙谷”的毒？
夕阳西斜时，三人终于看到了望月城的轮廓。城墙是用青灰色的巨石砌成的，比北境的冰墙更显厚重，城门上方的“望月城”三个大字透着沧桑，笔画里还能看到刀劈剑砍的痕迹，显然经历过不少战火。
城门口的守卫比别处严格，不仅查身份，还要检查灵力波动，似乎在防备什么。林砚三人将灵力收敛到最低，九儿也乖巧地缩成一团，装作普通的灵宠，总算顺利进了城。
城里比想象中热闹，酒肆茶楼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修士，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北境冰原封印魔神”的故事，其中添油加醋地把林砚三人描述成了“身负天命的少年英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阿竹听得脸红，“我们明明是差点被二长老炸成碎片。”
楚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邻桌几个穿黑衣的修士——他们腰间的令牌刻着半个骷髅头，是影阁的标志，此刻正低头窃窃私语，时不时往林砚这边瞥一眼。
林砚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示意他别声张。自己则借着给九儿喂灵果的动作，用余光观察那几个影阁修士。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飘过来，大多是关于“阁主令”、“迷雾林祭典”、“毒仙谷的女人”之类的字眼，最后那个带头的修士压低声音说：“……阁主说了，务必在祭典前拿到‘灵狐心’，否则……”
后面的话淹没在喧闹声里，但林砚的心却沉了下去。灵狐心？九儿虽不是纯种灵狐，却有着狐族的血脉，他们要的，难道是九儿？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九儿似乎听懂了“灵狐心”三个字，突然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缩得更紧，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望月城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映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砚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银色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曼陀罗花纹。
毒仙谷的女人、影阁的祭典、迷雾林的秘密、九儿的身世……无数线索像缠绕的藤蔓，在他脑海里交织。他知道，踏入望月城，只是掀开了新一卷的序幕，真正的风暴，还在迷雾林的深处等着他们。
而这一次，他们要找的，或许不只是影阁的总坛，还有九儿身上隐藏的秘密——那个连毒仙谷都觊觎的，关于“灵狐心”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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