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递上早已备好的名单:事不宜迟!待肃清内奸,再与将军详谈。
夏侯惇看也不看便将名单收入怀中:荀司马放心,有某在此,无人敢生异心!
荀彧隐忍多时,直至夏侯惇归来才亮出杀招,尽显王佐之才。
夏侯惇雷厉风行,对名单毫不质疑,正是曹操最信赖的果决之将。
大约一个时辰后,浑身浴血的夏侯惇大步踏入官署,将染血的名册重重掷于案上:荀司马,名册所列叛逆,尽数伏诛。
荀彧长舒一口气:甚好!有劳夏侯将军了。若非将军及时驰援,彧恐难完成主公交付的重任。
鄄城乃曹操及诸将家眷所在,若此地落入张邈、陈宫之手,曹公基业必将倾覆。此间干系,堪比当年吕蒙白衣渡江之危。
程昱忽而问道:将军来得这般迅捷,可是显谋在背后筹谋?
夏侯惇颔首:得荀司马密信后,我即刻前往清泉小筑寻显谋商议。他教我谨防诈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即便是荀司马亲至城外,也当以刀兵相迎。
程昱闻言失笑:看来显谋对文若尚有余怨,想必还在为先前弹劾之事耿耿于怀。
荀彧摇头苦笑:显谋此人,确是睚眦必报。
连日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自得知张邈叛乱以来,荀彧终日愁眉不展,此刻终得片刻舒缓。
显谋未随将军同返鄄城?荀彧正色问道。
夏侯惇略显迟疑:显谋献上中下三策,中策是由他留守濮阳,我率军回援。见他成竹在胸,我便择其中策。
成竹在胸?荀彧惊诧,将军留了多少兵马在濮阳?
精兵两百,另有韩浩统领。夏侯惇答道,显谋声称若有二千兵,可守濮阳三载。想来两百精兵坚守三月应当无碍。届时主公大军回师,内外夹击......
糊涂!荀彧急得顿足,将军当真以为显谋会死守濮阳三月?
夏侯惇愕然:若不坚守,他为何不随我同来?总不至于投敌吧?
荀彧与程昱相视苦笑。
真降固然不会,诈降却未可知。荀彧叹息,显谋最善权衡利弊,又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只要不损其利,他宁愿做个市井闲人。
夏侯惇稍感宽心:既非真降,应无大碍。
在主公面前,将军也敢这般说辞么?荀彧忍不住扶额。
夏侯惇顿时语塞。若曹操归来得知倚重的谋士李某被迫诈降,即便只是权宜之计,以主公性情......
这...这可如何是好!夏侯惇慌忙道,我即刻回师濮阳,无论如何也要将显谋带回鄄城。
荀彧摆手:不必了。显谋既选择留守,必有深谋。如今我才想通,当初他为何故意荒废濮阳政务,甘当隐士。
局势演变,显然已在显谋的预料之内。
夏侯惇忆起李牧曾言,脱口而出:显谋也曾对我提及,张邈与陈宫之反,本在其算计之中。
竟有此事?
荀彧与程昱皆露惊色。
虽说二人推测李牧可能预见当前局面,但终究只是猜测,未有实据。
此刻却从夏侯惇口中得到确证!
荀彧肃然追问:既已料敌机先,为何不早作警示?
夏侯惇苦笑摊手:我亦如此询问,显谋答曰:无人相询。
刹那间。
荀彧与程昱恍如听见鸦群掠顶而过。
不问不答,此等理由,令人哑然!
程昱不由叹息:显谋深得谋士自保之道,谋而不交,不问不谋,谋必三思。古往今来,能恪守此诫者寥寥。未料显谋竟真能践行至此!
沉默良久。
荀彧不再纠缠此事。
仲德,濮阳有显谋坐镇,当可无虞。
鄄城乱局已定,眼下所忧,唯范县与东阿二地。
仲德乃东阿名士,若亲往坐镇,必能安定人心。
程昱颔首:正有此意。赴东阿前,当先往范县一行。
靳允家眷皆在鄄城,若闻濮阳失守又不知显谋布局,恐生异心。
东阿有枣祗在,尚可支撑一时。
议定方略,众人分头行事。
荀彧提笔疾书,将局势变化与应对之策详述于信,遣快马星夜驰往徐州。
濮阳。
残阳如血。
田赐依李牧之令,于南门备齐粮草三万石、金银千斤,三百仆从彩衣列阵,静候指令。
城头之上。
两百精兵执旗分立。
城楼 ,古瑟横陈。
左侧香炉青烟袅袅,幽香浮动。
瑟周扩音机关,星罗棋布。
更令人惊异者,濮阳南门竟洞开无阻!
门前仅二老卒洒扫,不见守军踪影。
城外尘烟起处。
万马奔腾而至。
赤兔嘶风,画戟映日,威仪凛然!
第18章 鹤氅纶巾,真·空城计现
传令三军:攻破城池,纵兵三日;率先登城者,赏黄金千两,擢升千夫长!
启禀将军,濮阳城南门洞开,城头仅有二百兵卒执旗肃立,未见兵刃铠甲!
探马回报之时,吕布愕然失色,几疑耳误。
城门大开?
二百兵卒执旗肃立,未着甲胄?
尔等可曾看真切?
面对质问,探马神色亦显古怪:将军明鉴,末将亲眼所见!同行斥候皆可为证!
数名斥候异口同声的回报,令吕布眉峰紧锁。
这李牧,又耍什么诡计?
原本吕布已决意以力破巧——陈宫虽善谋略,终究难敌李牧奇智。既如此,不如尽起精兵,以雷霆之势强攻。岂料濮阳竟门户洞开,连强攻都省却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
见陈宫亦面露迟疑——昨夜刚败于李牧之手,此刻更不敢妄下断言。温侯不妨亲临城下,一观李牧究竟。
吕布遂分兵为二:自领前军,张辽统后军,慎之又慎地逼近城池。
及至城下,果见南门大开,二百布衣士卒执旗肃立。城门处,唯二老卒洒扫庭除。这般诡谲景象,令吕布与陈宫相顾骇然。
温侯吕布在此,濮阳令李牧安在?
赤兔马上,方天画戟寒光凛冽。喝声未落,城楼忽现一道身影:鹤氅临风,纶巾映日,正于香炉前拂动古瑟弦丝——正是李牧!
蔡琰素衣如雪,手执笙竽静立其右。
铮——
《广陵散》的清越琴音自城头倾泻而下,笙竽和鸣若空谷鹿鸣,在濮阳城楼悠悠回荡。
即便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士兵和田氏家仆,聆听这曲《广陵散》时,心中也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平和。
与此同时。
吕布帐下的万余将士,同样沉浸在这悠扬的琴声中,纷纷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借助扩音机关的效果,琴音回荡在整个吕布军营!
“此为何曲?竟令我心神舒畅,杂念全消。”吕布诧异地望向城楼上那身着鹤氅的青年:“此人究竟是谁?即便当年的尚书令蔡邕,琴艺也未必能及。”
就在吕布疑惑之际,张辽策马从后军赶来:“温侯,这琴声蹊跷,我在后军都听得真切,而且士卒们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陈宫猛然惊醒,惊呼道:“不妙!李牧这是借琴音消磨我军斗志。若将士无心厮杀,如何攻破濮阳?温侯,速速击鼓吧!”
“他就是李牧?”吕布瞥了一眼惊慌的陈宫,心中暗自不屑。
区区琴音就能瓦解军心?你也太小看我吕布了!
“无妨,自蔡邕离世后,本侯已许久未闻如此动听的曲调了。”
此刻,吕布对李牧的兴趣更浓,他抬手制止了陈宫击鼓的建议,静静听完了整曲《广陵散》。
曲终之时,李牧起身走到城楼前,早有士兵递上扩音机关。
“赤兔马,方天戟,天下无双,武者之巅,唯温侯吕布!”
“濮阳令李牧,恭候多时了!”
李牧手持折扇,在城楼上拱手致意。
世人皆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听惯了寻常赞美的吕布,乍闻如此豪迈的赞誉,顿时喜不自胜。
“好一个‘赤兔马,方天戟,天下无双,武者之巅,唯温侯吕布’!”吕布朗声大笑:“昔日大破黑山军的奇才李牧,吕布早有耳闻,今 是要降,还是要战?”
李牧笑道:“温侯亲临,李某岂敢阻挠军威?”
“知温侯行军劳顿,特备粮草三万石、金银一千斤,置于南门城内,赠予温侯犒赏三军!”
“我已命人清扫城门,与内子在此奏乐相迎,二百士卒列队举旗,只为恭迎温侯入城!”
李牧这番话同样通过扩音机关传遍三军。
顷刻间,城下将士议论纷纷。
尤其是听闻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获得三万石粮草和千斤金银的犒赏,众人无不振奋。
陈宫环顾四周窃窃私语的将士,大惊失色:“温侯,切莫中计!李牧狡诈多端,此举意在扰乱军心!城中必有埋伏!”
吕布闻言,也不由得心生疑虑。
吕布因李牧那番别出心裁的夸赞而心生期待:或许,李牧所言非虚?
李牧见陈宫神色焦灼,朗声笑道:城下那位先生,可是陈公台?
昨夜我放你离去,托你转告温侯我在濮阳恭候大驾。为何今日温侯踌躇不前?
莫非你没有告诉温侯,我李牧早有归顺之意?
吕布疑惑地望向陈宫:公台,此事你为何不曾提起?
陈宫急切道:温侯明鉴,此乃李牧离间之计!昨夜他根本未提归降之事!城中必有埋伏!若不信,可派百名勇士入城探查。
李牧见陈宫与吕布窃窃私语,大笑道:陈公台,不过折损你一百五十亲兵,何必耿耿于怀?昨夜我已致歉,那都是误会。
谁让你深夜擅闯我的清泉小筑?我自然将你当作盗贼。
若真要取你性命,怎会放你离开?又怎会让你留在城门的五十亲兵全身而退?
城中并无伏兵,温侯无需多虑!
我区区一个谋士,能有什么歹念?
兵法三十六计中,第六套败战计有空城一计。
其要义在于:虚则示虚,使敌生疑;刚柔相济,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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