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开始敲打茶馆的窗棂,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指在焦急地叩问。陈默独自坐在逐渐暗淡的光线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写着刘振安全号码的便签纸,粗糙的纤维感带来一丝奇异的真实感,将他从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窥视与逃离中稍稍拉回。
龙腾的提议像一团温暖的光,在眼前晃动,诱惑他靠近,承诺着资源、庇护和一条可能的出路。但那黑暗中无声窥探的眼睛,以及刘振最后那句“没有回头路”的警告,又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他的脊背上,激起一阵寒颤。
他不能犹豫太久。张主任的绞索正在收紧,星海的糖衣炮弹随时可能变成致命的毒药,而他的学生,李立和赵晴,正像暴风雨中的幼鸟,急需一个坚固的巢穴。
深吸一口带着茶香和湿冷空气的气息,陈默不再迟疑。他用一部路边买来的、无法追踪的一次性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面没有声音,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是我。”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合着雨声,几乎听不清。
“说。”刘振的回答简洁至极。
“我原则上同意合作。但协议细节,尤其是知识产权归属和学生培养的完全自主权,必须白纸黑字,清晰无误。”陈默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他的手指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可以。草案明天会送到你指定的邮箱。注意查收一个标记为‘科技前沿动态’的加密压缩包,密码是你比赛项目的报名编号后六位。”刘振的回应同样迅速而专业,“另外,鉴于今天的小插曲,我们会提前给你一点‘定金’。”
电话挂断。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陈默收起手机,推开茶馆的门,冰冷的雨点立刻打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他拉紧衣领,快步融入街道上匆匆的人流。他没有回学校,而是拐进了几个街区外一个喧闹嘈杂的网吧。污浊的空气、键盘的噼啪声和青少年激动的叫喊声构成了最好的掩护。他开了一台角落的机器,登录了那个不常用的邮箱。
果然,一封来自陌生域名的邮件静静躺着。下载,解密,一份厚达二十页的合作协议草案呈现出来。条款极其细致,甚至可以说优厚得过分,尤其在保障他和学生权益方面,几乎堵死了所有可能被钻空子的漏洞。龙腾的诚意,或者说,他们对他价值的评估,远超预期。
然而,就在他仔细阅读时,邮箱又提示收到一封新邮件。发件人赫然是张主任的秘书,标题是“关于近期学术规范自查的通知”。
点开邮件,内容冠冕堂皇,要求全体教师对近三年的科研项目进行自查,重点核查“数据真实性”、“成果原创性”及“团队贡献度是否清晰”。邮件末尾,特意“提醒”:近期获得重大荣誉的项目,更应严格自查,以备上级抽查,维护学校学术声誉。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陈默的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分明是一次针对性的、披着合规外衣的威胁和敲打!张主任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动手了,想从“程序”和“规范”上找出瑕疵,将他们钉死在学术不端的耻辱柱上,从而名正言顺地剥夺一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立发来的信息,带着明显的惊慌:“陈老师!系里刚通知,要封存我们比赛用的所有实验设备和电脑主机,说是配合自查!赵晴跟他们争辩,差点吵起来!”
陈默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手背青筋绽起。动作太快了!张主任这是要彻底毁灭原始证据,甚至可能伪造痕迹!
他猛地站起身,网吧污浊的空气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他必须立刻回去!
就在他冲出网吧,冰冷的雨水再次浇在他脸上的瞬间,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有限反向反馈】模块,竟然又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这一次,捕捉到的不是刘振的思维,而是更遥远、更模糊的……似乎是来自李立极度焦虑和愤怒状态下的思维碎片?
…*…凭什么!…硬盘…底层日志…他们根本不懂…那天的数据波动…明明是因为…*
碎片极其残缺,却像一根火柴,再次点亮了陈默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底层日志!比赛那天,传感器异常和参数被修改,必然在设备底层日志中留下痕迹!张主任的人或许能封存设备,会格式化硬盘,但他们未必懂得如何彻底清理所有深层的、不起眼的日志文件!这些日志,可能就是反击的关键!
希望像一道微光,穿透了沉重的雨幕和压抑的愤怒。
陈默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学校地址。车子在雨水中疾驰,车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灰暗色块。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刚才那份协议草案里龙腾承诺的技术支持条款,一个冒险的计划逐渐成型。
他再次拿出那部一次性手机,飞快地给刘振发了第二条信息,内容极其简短:“急需一名顶尖的数字取证和反删除专家,要快,要绝对可靠。”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方的回复就来了,同样简短:“一小时后,校东门,‘快递员’。”
车子在学校东门停下。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线砸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陈默站在门廊下,雨水带来的寒意浸透了他的裤脚。
exactly 一小时后,一个穿着某知名快递公司制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了门口。他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核对订单,然后从车箱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纸盒,走向门卫室,声音含糊:“取件码,尾号。”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走上前,报出了刘振刚刚发到他手机上的一个数字。
“快递员”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露出的眼睛锐利而冷静,没有任何快递员常见的疲惫或漠然。他将纸盒递给陈默,手指在交接的瞬间,极其快速地将一个微小的、比U盘还小一圈的黑色金属物件塞进了陈默手心,触感冰凉。
“您的加急件,请签收。”快递员的声音毫无波澜,转身骑着车消失在雨幕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默握紧手心里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件,快步走向实验室大楼。越是接近,气氛越是凝重。走廊里,系办公室的两个行政人员正板着脸站在他的实验室门口,旁边还有一名学校网络中心的技术员。张主任背着手,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阴沉地看着赵晴和李立正情绪激动地拦在门口。
“凭什么封存?这是我们自己的项目!”李立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这是规定!配合自查!你们拦着就是心里有鬼!”一个行政人员厉声道。
赵晴气得眼圈发红,嘴唇微微颤抖,却仍死死挡在门前:“设备里有我们的原始数据!你们不能就这样拿走!”
张主任冷哼一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是不是心里有鬼,查了就知道了。让开!否则按妨碍公务处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的瞬间,陈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穿透了嘈杂的雨声和争吵:
“张主任,自查当然要配合。”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从走廊尽头走来的陈默。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浑身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他走到实验室门口,目光扫过那两个行政人员和网络中心的技术员,最后落在张主任脸上。
“设备,你们可以封存。主机,你们可以搬走。”陈默慢慢摊开手心,露出那个刚刚得到的、毫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小物件,“不过,在封存之前,按照流程,是不是应该先由我们项目负责人,在第三方见证下,做一个完整的数据备份和只读镜像?以免后续……出现什么说不清楚的‘数据丢失’或‘意外损坏’?”
他将“第三方”和“只读镜像”两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张主任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他死死地盯着陈默手心里那个小小的、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器件,又看向陈默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雨点猛烈地敲打着走廊的窗户。
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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