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数日的妖域淫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撕开几道缝隙,漏下几缕有气无力的、仿佛被雨水泡发了的阳光,稀稀拉拉地洒在泥泞不堪的沼泽地上。空气依旧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混杂着腐叶、淤泥、不明生物排泄物以及雨后特有土腥气的“复合香型”霸道地占领着每一寸空间,顽强地往鼻孔里钻,熏得人(和史莱姆)脑仁疼。
林野瘫在一处相对干燥(仅限于没被水完全淹没)的土丘上,像一块被彻底遗忘在角落、蒙尘发霉的劣质果冻。他灰绿色的半透明身体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泽,臀后那点象征“生命值”的绿光,顽强地、以每分钟约等于蜗牛爬行速度的频率闪烁着,仿佛在无声呐喊:“我还活着…大概吧…” 旁边,啸月四仰八叉地躺着,肚皮朝天,焦黑的皮毛上还残留着几块妖艳的粉红斑块,那是昨日“菌子狂欢”留下的勋章。它嘴角挂着一串亮晶晶、混合着草屑和泥土的涎水,鼾声如雷,间或还夹杂几句意义不明的梦呓:“…七彩蝴蝶…别跑…让狼爷…嗝…亲一口…师父…你的触手…挠痒痒真得劲儿…”
林野用意念艰难地“扫视”着这片鬼地方。目光所及,是望不到边的、被雨水泡得稀烂的泥沼,浑浊的水洼像一块块打翻的墨汁,点缀其间。枯死的、形态扭曲如厉鬼手臂的怪树顽强地从淤泥中探出半截身子,枝桠上挂着湿漉漉、仿佛裹尸布般的藤蔓和苔藓。几只长着癞痢头、鼓着死鱼眼的沼泽蛙蹲在露出水面的朽木上,用沙哑的嗓子进行着毫无美感的二重唱,“呱——咕——呱——咕——”,单调得如同给这死寂之地敲着丧钟。远处,几缕稀薄的、带着硫磺味的瘴气如同懒散的幽灵,贴着泥沼表面缓缓飘荡。整个环境弥漫着一股“连癞蛤蟆都嫌这里风水不好想搬家”的绝望气息。
“这鬼地方…比系统的心还黑…” 林野用意念无声吐槽,尝试着用意念触手把自己这摊沉重的“果冻”从粘稠的泥地上“拔”起来。效果微乎其微,只勉强让身体边缘掀起了一点可怜的涟漪,像一块被戳了一下的布丁。“啸月!死狗!起床了!再躺下去,你就不是啸月狼,是啸月蘑菇培养基了!” 他用意念触手狠狠戳了戳啸月鼓起的、随着鼾声起伏的肚皮。
“嗷呜?!” 啸月猛地一个激灵,四爪在空中一阵乱刨,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空气),狼眼瞪得溜圆,瞳孔里还残留着迷幻的七彩光斑。“谁?!谁戳本狼尊贵的腹肌?!是七彩蝴蝶妹妹吗?!” 它茫然四顾,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落在林野身上,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泥水混合物,“师…师父?天亮…嗝…了?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会飞的蘑菇,带着您老人家遨游星河,结果被一只穿肚兜的大乌贼追着喷墨汁儿…”
“闭嘴!再提肚兜老子把你塞回那臭水潭里清醒清醒!” 林野没好气地用意念吼道,臀后的绿光都气急败坏地闪烁加速,“赶紧的,找找出路!离开这鸟不拉屎…不,鸟拉了屎也没人捡的鬼地方!” 他“内视”了一下丹田,那颗打满补丁的“混沌毛线球精”核心处,那点深邃的暗红裂纹似乎因为他的烦躁而愉悦地搏动了一下,红光微闪。视野右上角,【-380】的猩红数字和那个依旧在滴溜溜旋转、自带“爱的魔力转圈圈”bGm的【记大过】虚拟奖杯,像两根淬毒的针,狠狠扎着他的神经。
“哦…哦!找路!弟子遵命!” 啸月甩了甩硕大的狼头,试图把残余的菌子幻觉和“大乌贼师父”的形象甩出去。它挣扎着爬起来,四条腿还有些发软,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又像刚做完痔疮手术。它耸动着湿漉漉的鼻子,努力在复杂难闻的气味中辨别方向。“师父…这边!这边淤泥味儿淡点!好像…有风?” 它指着远处一片相对稀疏的枯树林,语气带着不确定的兴奋。
就在一人一狼(一史莱姆一傻狗)深一脚浅一脚,如同在巨大绿色鼻涕里跋涉,即将靠近那片枯树林边缘时——
“嗡——!”毫无征兆地,头顶那片仿佛凝固了的铅灰色云层,骤然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撕裂!一道绚烂到刺眼、由七种饱和度极高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还自带炫光特效)组成的巨大虹桥,如同天神投掷的巨型彩带,横贯天际,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轰然垂落!目标精准无比地锁定林野他们所在的这片烂泥塘!
虹光未至,一股恐怖的压力已先降临!如同万吨海水倒灌,又似无形巨手按压!泥沼表面“咕嘟咕嘟”冒出更多绝望的气泡,枯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几只癞痢头沼泽蛙更是“噗通噗通”吓得直接钻回泥底,连“呱咕”都省了。
“嗷呜!何方妖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袭!” 啸月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泥里,条件反射地炸起所剩不多的焦毛(效果甚微,像被火燎过的蒲公英),龇着牙对着天空咆哮,色厉内荏。林野更是感觉自己的果冻身体被那无形的压力按得几乎要嵌进泥地里,臀后绿光疯狂闪烁,发出“滴滴滴”的濒死警报音效(意念模拟)。
虹桥末端,光芒急剧收敛、凝实。一架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精致华丽到闪瞎狗眼(狼眼)的“仙辇”凭空显现。辇车通体由流动的七彩霞光构成,边缘镶嵌着不断生灭的星辰虚影,拉车的赫然是八匹神骏非凡、鬃毛飞扬、脚踏流云的……幻光天马虚影!辇车之上,一位宫装少女亭亭玉立。
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鲛绡宫装,那材质仿佛将最深邃的海底极光与最柔韧的月光纱揉合而成,随着她的动作流淌着如梦似幻的蓝紫色光晕,其上用秘银丝线绣着繁复精美的、象征尊贵血脉的深海图腾。裙裾飘飘,无风自动,自带柔光滤镜和仙气飘飘特效。少女容颜堪称绝色,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朱。然而,此刻这足以让百花失色的俏脸上,却布满了寒霜!一双本该剪水含情的杏眼,此刻圆睁如炬,喷射着足以焚山煮海的怒火!柳眉倒竖,眉梢几乎要飞入鬓角!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容亵渎的骄傲与此刻滔天的愤怒。她周身散发着强大无匹的妖力波动,赫然是金丹后期,甚至隐隐触摸到巅峰门槛的气息!这股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方圆百丈内的泥沼冻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空气中的水汽也凝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她左手掐着一个玄奥的法诀,维持着仙辇悬空。右手则紧握着一枚小巧玲珑、通体晶莹、仿佛用万年寒冰髓雕琢而成的鳞片状法器。此刻,那鳞片正对着林野的方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冰蓝色光芒,还伴随着急促的、如同警笛般的“嗡嗡”蜂鸣!
“下流!无耻!卑鄙!龌龊!偷衣贼!!!” 一连串如同冰珠落玉盘般清脆、却又饱含着能将岩浆冻结的极致怒火的叱骂,从少女口中迸发出来,每一个字都像裹挟着冰刃,狠狠刮过林野和啸月的耳膜(意念感知),“终于!终于让本公主逮到你了!你这藏头露尾、专行苟且之事的臭虫、烂泥、史莱姆!” 她手中的鳞片法器直直指向瘫在泥地里、一脸懵逼(果冻状懵逼)的林野,冰蓝光芒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利箭。
“说!” 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强大的妖力威压如同海啸般再次压下,啸月“嗷”一声直接被压趴在地,林野的果冻身体又扁了三分,绿光狂闪,“本公主那条绣着‘小芸’的、由千年深海鲛人泪所化、水火不侵、刀剑难伤的贴身鲛绡肚兜呢?!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你这肮脏的果冻,用它做了什么令人作呕的龌龊勾当?!如今整个东荒妖域都在传,本公主的…的…贴身之物,落在一个不知廉耻、还带着一条傻狗的臭男人手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你让本公主颜面何存?!让妖域的威严置于何地?!今日若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公主玉手凌空一抓!空气中浓郁的水汽瞬间被抽空、压缩、凝结!数十道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寒芒、速度快若闪电的七彩水刃凭空生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暴雨梨花般,铺天盖地地朝着林野攒射而去!每一道水刃都蕴含着足以轻易切开精钢的恐怖力量,以及刺骨的、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攻击范围覆盖了林野周围所有闪避空间,根本就是绝杀之局!
“师父小心!!!” 啸月虽然被威压压得抬不起头,但看到那漫天要命的七彩水刃,护师(或者说作死)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对公主的恐惧。它发出一声凄厉(且破音)的狼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从泥地里弹射而起,用自己那焦黑、还带着蘑菇斑的、并不算宽阔的狼背,硬生生挡在了林野身前!
“噗噗噗噗噗——!”如同热刀切牛油!七彩水刃毫不留情地斩在啸月身上!瞬间皮开肉绽!焦黑的狼毛混合着粉红的皮肉碎屑和冰晶四散飞溅!剧痛让啸月发出一连串变了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惨叫:“嗷嗷嗷嗷——!疼疼疼疼!姐!亲姐!手下留情啊!自己狼!别打脸!嗷——!” 它疼得眼泪鼻涕齐飞,在泥地里疯狂打滚,试图扑灭身上残留的冰寒之气和伤口。
这突如其来的“狼肉盾牌”显然出乎公主的意料。她柳眉一蹙,攻势微微一滞,显然认出了这倒霉蛋是谁。“啸月?!是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公主的声音带着惊愕和更深的怒火,“你怎会在此?!还与这…这偷衣贼混在一起?!还叫他师父?!你简直丢尽了狼族的脸面!给本公主滚开!”
“姐!息怒!息怒啊!天大的误会!真的是误会!” 啸月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重新挡在林野前面(虽然姿势极其狼狈,像条被揍瘸的流浪狗),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鼻梁上那个被林野“弹指神通”打出来的包因为疼痛和激动显得更加红肿滑稽,“师父他…他拿您那件…呃…那个…尊贵的…呃…小衣物…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他是为了…为了救…救人!对!救人性命!迫不得已!情非得已啊!”
“救人?” 公主美眸眯起,寒光更盛,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荒诞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用本公主的贴身鲛绡肚兜救人?呵!啸月,你当本公主是三岁稚童,还是被你的傻气传染了?!编谎话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救谁?怎么救?用本公主的肚兜给濒死之人当裹尸布保暖吗?!” 她玉指一点,一道更加凝练、散发着幽蓝寒气的巨大水矛在身前凝聚,矛尖直指啸月身后的林野,显然是耐心耗尽。“再不让开,休怪本公主连你这吃里扒外的蠢货一并收拾了!”
啸月被公主的杀气吓得一哆嗦,狼尾巴夹得紧紧的,但护师(以及可能存在的“祖宗狼毛”崇拜)的信念(或者叫愚蠢)支撑着它。它大脑在生死危机下超频运转(虽然转速依旧感人),灵光(?)乍现,脱口而出:“是…是给一个中了‘九幽蚀骨阴火’之毒的可怜小姑娘包扎伤口!对!那毒火歹毒无比,只有至阴至寒之物才能暂时压制!师父他慈悲为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情急之下,手头只有…只有您那件…呃…蕴含深海寒气的宝物最合适!这才…这才不得已借用了一下!用完就…就…” 它卡壳了,用完就怎么了?总不能说用完就揣怀里当眼罩了吧?
“用完就如何?!” 公主的声音如同冰锥,步步紧逼。
“用完就…就…不小心…弄丢了!” 啸月闭着眼睛瞎吼,豁出去了,“对!被一只不长眼的、速度贼快的、浑身冒金光的穿山甲给抢走了!那穿山甲还说…还说它要拿回去当传家宝,献给它们山甲国的女王做登基贺礼!” 这理由扯得,连旁边瘫着的林野都忍不住用意念模拟出捂脸的动作。完了,这傻狗,不仅没灭火,还浇了桶油,顺便点了根雷管。
果然!“啸!月!” 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苍穹!那张绝美的脸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妖异的红晕,那是怒火攻心的表现。“你!当!本!公!主!是!傻!子!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带着彻骨的寒意和焚天的怒火。
“九幽蚀骨阴火?至阴至寒之物?包扎伤口?还被穿山甲抢走当贺礼?!” 公主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周身妖力如同沸腾的海洋般狂暴涌动,七彩仙辇都跟着嗡嗡震颤起来。“编!接着编!你这蠢货跟他才混了几天,就学会如此油嘴滑舌、满口胡柴!还穿山甲国女王?你怎么不说是被域外天魔抢去当擦剑布了?!看来不给你点深刻的教训,你是不会清醒了!”
公主彻底暴走了!她不再废话,双手法诀变幻如飞!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条儿臂粗细、通体幽蓝、闪烁着森冷符文、如同深海巨蟒般的寒冰水链!这些水链发出“哗啦啦”的、如同来自九幽的锁魂之音,如同拥有生命般,一部分以更刁钻、更迅猛的角度,绕过还在胡言乱语的啸月,直扑林野!另一部分则如同狂舞的钢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向啸月!
“让你护着他!让你骗我!让你丢狼族的脸!” 公主一边操控水链,一边怒斥,每抽一下啸月,都伴随着它一声凄惨的狼嚎和漫天飞舞的焦毛与冰渣。啸月被打得抱头鼠窜,在泥地里翻滚哀嚎,狼狈不堪,身上又添无数青紫淤痕和冰霜,那根珍藏在颈毛里的“祖宗狼毛”都差点被抽飞出来。
而射向林野的水链,更是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移动(蠕动)轨迹!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入他果冻般的核心!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妈的…逼老子…” 林野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加上之前被系统扣分、被心魔蛊惑、被傻狼蠢哭、被毒蘑菇精神污染所积累的憋屈、愤怒、绝望等海量负能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不再去想什么失控,不再顾忌什么系统扣分,不再担忧那暗红裂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所有的意念,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涌入丹田气海,狠狠撞向那颗打满补丁、坑坑洼洼、如同垃圾堆里捡来的“混沌毛线球精”金丹!
“给!老!子!动!起!来!” 林野用意念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能量光束。
以林野那滩瘫软的果冻身体为中心,空间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到令人心悸骨髓的呻吟!仿佛一张被无形巨手狠狠揉搓、拉扯的画布!
光线,首先变得诡异!照射下来的微弱阳光,在林野周围数丈范围内,如同透过无数块碎裂的、布满污垢的毛玻璃,被扭曲、折射、散射!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景象!一块石头可能同时出现在三个位置,啸月翻滚的身影被拉长成面条状又在下一秒压缩成肉球,公主那愤怒绝美的脸庞在扭曲的光线中变得如同毕加索的抽象画,狰狞而滑稽。
紧接着,一个直径足有三丈开外的、不断剧烈变幻的诡异力场骤然成型!力场的外围,是如同沸水般翻滚、搅动的灰黑色混沌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雾气边缘,无数细小的、跳跃不定的紫色电蛇疯狂滋生、湮灭、再滋生,发出“滋滋啦啦”令人牙酸的声响,如同亿万只毒蛇在吐信!
力场的核心,则呈现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不断变幻的灰、白、黑三色漩涡!这三种颜色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如同打翻的油漆桶般疯狂地互相渗透、吞噬、湮灭、再生!漩涡的中心,隐隐指向林野丹田的位置,那里仿佛连接着宇宙诞生之初的混乱本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叛逆、扭曲、仿佛能消融万法、否定秩序、亵渎规则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以力场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这股气息所过之处:
泥沼不再是单纯的稀泥,靠近力场的部分时而变得坚硬如铁,时而又软化成流沙,甚至短暂地呈现出类似果冻的q弹质感,冒出的气泡炸开后飘出的不是沼气,而是五颜六色、带着肥皂泡幻影的诡异气体。
那些挂着苔藓的枯枝藤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或者说混乱力)的提线木偶,开始不受控制地、极其不协调地疯狂舞动起来!有的像在跳老年迪斯科,有的像在打太极拳,有的则像触电般高频抽搐,抽打在泥地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空气本身似乎也变得粘稠而“叛逆”,发出低沉的、如同千万只蜜蜂同时振翅般的嗡鸣。那些被公主妖力凝结的冰晶,一靠近力场边缘,瞬间就失去了规则的形态,有的融化成一滩冒着泡的彩色黏液,有的直接气化成一缕缕扭曲的烟雾,还有的干脆违反物理规则地悬浮在半空,跳起了诡异的华尔兹。
啸月的哀嚎、水链的破空、公主的怒斥、沼泽蛙的“呱咕”(如果它们还敢叫的话)——一旦进入力场范围,都被扭曲、拉长、变调,混合成一种荒诞不经、如同地狱收音机串台般的嘈杂噪音。
说时迟那时快!那数十道蕴含着公主金丹后期巅峰妖力、足以开山裂石的七彩水刃和幽蓝水链,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这扭曲诡异的混沌力场范围!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和能量爆炸并未发生。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
那些气势汹汹、冻结万物的水刃和水链,在接触到翻滚的灰黑色混沌雾气的瞬间,就像烈阳下的冰雪,又像投入浓硫酸的,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溶解了!
是的,溶解!并非被击碎,也不是被冻结,而是构成它们的精纯水系妖力和规则,被那混乱、扭曲、消融万法的混沌之力,硬生生地撕裂、拆解、同化、湮灭!如同投入大海的盐粒,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噗…噗噗噗…” 几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是那些水链水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遗言。它们甚至没能靠近林野身体一丈之内,就彻底化为了混乱力场的一部分,成为了壮大那灰黑白三色漩涡的养料!
“什么?!” 妖王公主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感觉自己精纯的妖力在接触到那力场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不仅瞬间失去了联系,更有一股混乱、扭曲、甚至带着强烈反噬意味的诡异力量,顺着她操控妖力的神识丝线,如同跗骨之蛆般逆流而上,狠狠冲击向她的识海!
“呃!” 公主闷哼一声,娇躯微晃,绝美的脸蛋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她急忙切断了大部分神识联系,才避免了被那混乱力量侵入。饶是如此,识海中依旧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强烈的眩晕感。
她瞪大美眸,死死盯着力场中心。那个瘫在泥地里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可怜)的灰绿色史莱姆,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无比诡异和…恐怖!那扭曲的空间,那不断变幻的混沌漩涡,那跳跃的紫色电蛇,那消融一切规则的气息…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不祥、如此…亵渎的力量!这根本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妖力、灵力或魔力!
“这…这是什么邪功?!” 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之前的滔天怒火被巨大的惊疑和忌惮所取代。她想起了父王曾经隐晦提及过的一些上古秘辛,关于某些禁忌的存在,关于“混沌”、“无序”、“本源湮灭”之类的恐怖词汇…难道…父王警告过的…那个传说中的“混沌金丹”…竟如此可怕?!就在眼前这摊史莱姆体内?!
公主的脸色变幻不定,惊疑、忌惮、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在她眼中交织。她死死盯着那尚未消散、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混沌力场,以及力场中心那个似乎因为全力催动力量而显得更加萎靡、臀后绿光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史莱姆。
强攻?她完全没有把握!那诡异的力场仿佛能消解一切秩序力量,自己的妖力在其面前如同儿戏,强行攻击,不仅可能无功而返,甚至可能被那混乱力量反噬重伤!而且,这力量透出的邪异和不祥,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染自己的神魂。
退走?可那该死的肚兜!那滔天的羞辱!整个妖域的笑柄!让她堂堂公主,未来可能的妖国继承人,如何咽下这口气?!
就在公主内心天人交战、咬牙切齿之际,力场边缘,一道被极度扭曲的七彩水刃残影,在湮灭前的最后一瞬,因为空间的极度畸变,其反射的光线鬼使神差地、如同哈哈镜般,映照出公主此刻那混合着惊惧、愤怒、憋屈、还有点懵的复杂表情,并且放大了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巴,使其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滑稽的“o”型!
这惊鸿一瞥的、扭曲的“自画像”,恰好被刚从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的啸月看到了。
“噗嗤…呃…” 啸月想忍,但剧痛和这突如其来的滑稽景象混合,让它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怪异的气音,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成一团。
虽然啸月立刻死死捂住了嘴(狼爪),但公主何等敏锐!她瞬间捕捉到了啸月那憋笑(在她看来是嘲笑)的瞬间和扭曲的表情!一股被彻底羞辱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冲上头顶,烧得她理智几乎崩断!
“混!蛋!” 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俏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她狠狠一跺脚!脚下的七彩仙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流云天马虚影发出无声的嘶鸣!
“人族!算你走运!仗着这身邪门歪道!” 公主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利变形,她死死盯着力场中心似乎已经力竭的林野,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还有你!啸月!你这吃里扒外、不知死活的东西!跟着这邪魔外道,我看你是嫌命太长!此事没完!本公主定要禀报父王!请妖国长老定夺!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们和本公主的肚兜找出来!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撂下这色厉内荏(主要是对那混沌力场忌惮)的狠话,公主再不停留。她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会被那诡异的力场影响,或者被那傻狼的憋笑声气炸。玉手一挥,七彩仙辇爆发出耀眼的虹光,冲天而起!在撕裂云层消失前,她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一眼那逐渐开始不稳定、边缘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崩溃的混沌力场,以及力场中心那片残留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缓缓扩散的空间扭曲痕迹。那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虹光瞬间远去,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只留下被搅乱的云气和下方一片狼藉的泥沼。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混沌力场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发出一声轻微的“啵”响,瞬间消失无踪。扭曲的光线恢复正常,狂舞的枯枝藤蔓也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塌下来。空间那令人心悸的涟漪缓缓平复。
力场中心的林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维持果冻形态都变得极其艰难。他软塌塌地“pia”在冰冷的泥地上,颜色从灰绿变成了近乎透明的惨白,臀后那点绿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闪烁频率慢得像垂死者的心电图。强烈的虚脱感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席卷而来,比上次妖化后还要严重十倍!他能感觉到,丹田里那颗“混沌毛线球精”金丹,此刻布满了更多细微的裂痕,核心处那点暗红裂纹虽然似乎也消耗巨大,红光黯淡,但…它搏动的韵律,似乎更加深沉、更加…稳固了?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炼”。
“师…师父!您…您怎么样?!” 啸月拖着伤痕累累、还挂着冰碴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扑到林野身边,用没受伤的爪子(颤抖着)轻轻触碰林野冰凉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您…您刚才…好…好吓狼!那…那是什么招数?太…太厉害了!连公主都被吓跑了!嗷呜!” 它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林野(展现出的恐怖力量)的敬畏,鼻梁上的包因为激动显得更红了。
林野连用意念回答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想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那熟悉又欠揍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卡了带的破收音机,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杂音,断断续续、艰难无比地在林野混乱的意念中强行刷屏:
“滋…咔咔…警…告…!能…量…暴…走…!空…间…结…构…扰…动…!滋啦——!”
“检…测…到…超…高…强…度…混…沌…侧…能…量…泄…露…!风…险…评…级:灭…世…级…(?)…滋…错误…重算…”
“行…为…分…析…:宿…主…林…野…使…用…未…知…禁…忌…力…量…吓…跑…强…敌…(妖国公主)…行…为…定…性…:极…度…危…险…!但…客…观…结…果…:避…免…了…宿…主…当…场…暴…毙…及…其…宠…物…狼…变…成…冰…雕…装…饰…品…”
“正…能…量…值…计…算…逻…辑…混…乱…!滋…系…统…宕…机…中…”
“尝…试…强…行…计…算…:威…胁…解…除… + 0.25…个…好…人…好…事…?…滋…错…误…”
“最…终…结…果…:正…能…量…值… -… 5…点…(勉…强…算…你…半…件…好…事…?)…滋…啦…欢…迎…来…到…负…能…量…深…渊…!当…前…总…值…: -… 385…! (っ °Д °;)っ”
“附…赠…【空…间…扰…动…警…戒…奖…杯】…一…座…!请…查…收…!(╯‵□′)╯︵┻━┻”
视野里,那刺目的【-380】艰难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更加绝望的【-385】。同时,那个还在旋转的【记大过】奖杯旁边,“duang!”一声,又砸下来一个造型更加奇特的虚拟奖杯——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的、断裂的、打着死结的空间线条胡乱拼凑成的抽象雕塑,底座刻着:【空间扰民者】!奖杯顶端,一个q版史莱姆小人正被混乱的空间线条缠得像粽子一样,只露出两只蚊香眼,发出“@_@”的晕眩表情。
林野看着那鲜红的【-385】,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虚弱和丹田金丹的哀鸣,再“看”一眼旁边那个鼻青脸肿、一脸崇拜看着自己、还在为“吓跑公主”而沾沾自喜的傻狼徒弟…
“噗…” 他再也支撑不住,意念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的虚无。昏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负三百八十五…肚兜…公主…混沌…傻狗…这操蛋的日子…真他娘的…充…实…啊…”啸月看着彻底“熄火”、颜色惨白的师父,又看看天上早已消失无踪的虹光,再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和冰碴子,最后目光落在师父臀后那点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绿光上。
“嗷…呜…” 它发出一声有气无力、充满茫然和悲催的呜咽,小心翼翼地把硕大的狼头枕在冰冷的泥地上,紧挨着林野冰凉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虽然也没多少)给师父一点点暖意。鼻梁上的红肿小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凄凉又滑稽。
沼泽地重归死寂,只有远处,似乎又响起了癞痢头沼泽蛙试探性的、沙哑的“呱…咕…”。泥沼表面,那圈由混沌力场造成的、尚未完全平复的诡异空间涟漪,还在极其微弱地、一圈圈地扩散着,如同投入这绝望深坑的最后一块石子,激起的、荒诞的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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