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贵元大闹村部的消息,如同新冠病毒一样,化作无数恶毒的细菌在全村疯狂扩散。
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在村头巷尾的茶余饭后、田埂地头间发酵、膨胀、扭曲。
尤其关于文一鸣与刘梅花那桩“车震”丑闻,被几个长舌妇添油加醋,描绘得活色生香,细节丰富得仿佛她们当时就扒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文一鸣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心却像被踢得千疮百孔的小皮球,早已飞回了那个流言蜚语织成的罗网里。
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每一条新消息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毛贵元这颗雷不除,他文一鸣就算爬回村里,也休想有片刻安宁,半生经营的地位和名声必将毁于一旦!
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股冷风和浓郁的香水味。刘梅花踩着细高跟“哒哒”地闯进来,精心描画的眉眼间笼罩着浓重的阴霾,往日顾盼生辉的神采荡然无存。
她反手锁上门,将那只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袋狠狠掼在椅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滔天大祸!”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吐着的信子的毒蛇,张口就开始咬人。
他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文一鸣鼻尖上,“毛贵元那疯子把村部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婆婆今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泪水在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精心打理的卷发也因激动而不停地颤动。
文一鸣挣扎着想去拉她的手安抚,却被她像避蛇蝎般猛地甩开。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针头处瞬间洇出一小团刺目的鲜红。“梅花,你听我说…”他声音干涩,“谁知道那混蛋能提前出来?那晚的手机明明…”
“闭嘴!”刘梅花厉声打断,饱满的红唇微微哆嗦,泄露着内心的恐惧,“木正秋刚来过电话…市纪委…已经在暗中盯上村里的拆迁款了!要是毛贵元再这么闹下去,把那些腌臜事都捅出来…”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绝望深渊。
死寂笼罩了病房,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催命的“滴滴”声。
文一鸣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把它看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毛贵元说的视频…那个什么‘云端’…会不会是真的?”
刘梅花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昂贵的衣料:“他…他说他那个网瘾侄子…用手机玩游戏时…自动上传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话音未落,病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刘有无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警服皱巴巴地敞着领口,额头上全是汗珠,气喘吁吁:“都他妈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演多情戏?!”
他目光扫过形容狼狈的两人,语气焦灼又带着惯有的刻薄。
文一鸣猛地从床上弹起:“什么火烧眉毛?!”
刘有无一把将他按回去,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重锤:“市局!成立了专案组!毛贵元那个王八蛋,直接举报我们栽赃陷害!就凭他手里那个所谓的‘车震’视频!上头震怒了,要一查到底!”
文一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额角青筋暴跳:“操他妈的!这狗杂种是想拉老子垫背,鱼死网破啊?!”
“省省你的狠话吧!”刘有无烦躁地打断,眼神在文一鸣和刘梅花惨白的脸上来回扫视,“现在最要命的是——他手里那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他真有备份在云端…”
三人目光碰撞,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名为“末日”的恐惧在无声蔓延。
就在这时,刘梅花涂着精致唇彩的嘴角,忽然极其诡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狠厉光芒。“钱……他无非是想要钱……”
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拆迁款…城投那五千多万…不是刚到账吗?”
“五千多万?”刘有无倒抽一口冷气,随即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阴森森的暗光。
“挪个两三百万…神不知鬼不觉…”刘梅花的声音更低,却更清晰,“只要他敢收钱…敲诈勒索的罪名…就能把他彻底钉死!到时候,钱…自然能回来。”
文一鸣的心脏狂跳起来,惊呼道:“主意是好…可找谁去办?毛贵元狡猾得像狐狸,不能是我们的人直接出面…”
“刘强!”刘有无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兴奋而发颤,“找刘强!他是毛贵元拐弯抹角的亲戚,又跟梅花同宗同辈,现在是区政法委副书记!他去接触,名正言顺!那家伙脑子活络,嘴皮子利索,最擅长跟毛贵元那种滚刀肉打交道!”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紧接着,一声沉闷的炸雷滚滚而来,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模糊了外面的世界。病房内,三人凑在一起的阴影被灯光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黑暗中悄然结盟、准备扑向猎物的魑魅魍魉。一场用巨款编织的致命陷阱,在雷雨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文一鸣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像一朵小小的、不祥的梅花。“办出院!”他嘶声道,眼中燃烧着破釜沉舟的火焰,“现在就去找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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