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的晨雾还未散尽,皋浒一带的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沾在叛军士兵的甲胄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中军帐内,斗越椒正手按腰间佩剑,听着斥候传回的捷报,嘴角的冷笑如寒刃般锋利。
“唐矫已击溃楚军前哨?”他指尖在案上的竹简地图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标注着“皋浒”的位置,“熊旅那黄口小儿,靠着先君遗命继位,连排兵布阵都摸不透,也敢与我抗衡。”帐下谋士欲言又止,刚要开口提醒地势风险,却被斗越椒挥手打断。
“传令下去!”斗越椒猛地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角的铜灯,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全军拔营,随我追击!今日便踏平楚营,让熊旅知道,这楚国的江山,该由谁来做主!”
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叛军主力如潮水般涌出营地,朝着皋浒方向进发。斗越椒一马当先,胯下乌骓马踏过沾露的草地,马蹄声震得泥土簌簌滚落。行至半途,前方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见唐矫所部士兵丢盔弃甲,个个面带惊慌,朝着窄路深处狂奔,甲胄与兵器散落一地,连旗帜都歪歪斜斜地拖在地上。
“将军!快撤!楚军有埋伏!”一名溃兵见到斗越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埋伏?”斗越椒勒住马缰,马鞭直指溃兵逃窜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屑,“不过是熊旅的小计俩!楚狗早已无战心,这般佯败,也想骗我?”身后的谋士急忙上前,拱手劝道:“将军三思!皋浒地势狭窄,两侧皆是峭壁,若真有埋伏,我军首尾难顾,恐陷入险境!”
“险境?”斗越椒猛地一鞭抽在马臀上,乌骓马吃痛跃起,“我率五万精锐,还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今日我倒要看看,他能埋伏多少兵马!”说罢,他率军冲入皋浒窄路,身后的叛军士兵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密密麻麻的队伍将窄路挤得水泄不通。
山路越走越窄,两侧的山壁愈发陡峭,阳光被浓密的枝叶遮挡,只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斗贲皇手提长枪在前开路,越走心中越不安,忽然勒住马,转头对身后的斗越椒喊道:“父亲!此处太过险峻,两侧山林寂静得反常,要不要先派斥候探查一番?”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两侧山林中突然响起尖锐的箭啸声!“咻咻——”箭簇划破空气的声音密集如蜂鸣,紧接着,无数箭矢从山林间飞射而出,如暴雨般倾盆而下。山巅之上,养由基身披褐色劲装,手持特制的长弓,弓弦拉成满月,一声令下:“放箭!”
刹那间,箭矢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地朝着窄路中的叛军射去。叛军士兵挤在狭窄的道路上,根本无处可避,箭簇穿透甲胄的声音、士兵的惨叫声、战马受惊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大乱。一名士兵刚要举起盾牌格挡,便被数支箭矢同时射中,倒在地上抽搐不止;还有的战马被箭射中,疯狂地原地打转,将身旁的士兵撞得人仰马翻。
斗越椒猛地抬头,只见两侧山壁上突然竖起无数楚军旗帜,红色的“楚”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箭雨还在不断落下,他这才惊觉自己中了埋伏,又惊又怒地嘶吼:“撤!快撤!”
可此时的窄路早已被溃兵与尸体堵得水泄不通。前军士兵想要后退,后军却不明情况,仍在不断往前涌,叛军士兵自相践踏,不少人还未被箭射中,便被同伴踩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养由基立于山巅,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手中长弓不断拉满、射出,他的箭法精准无比,专挑叛军将领射去。一名叛军裨将刚要指挥士兵突围,便被一支冷箭射中咽喉,当场落马;另一名将领试图举旗稳定军心,箭矢却穿透了他的手掌,将旗帜钉在山壁上。
将领接连落马,叛军的军心彻底涣散,士兵们纷纷丢弃兵器,四处逃窜,却又被狭窄的山路困住,只能在箭雨中绝望地嘶吼。斗越椒挥舞长戟,不断拨打着射来的箭矢,火星在戟刃上四溅。他护着斗贲皇,试图从左侧山壁的缓坡突围,可刚走没几步,便被一支迎面射来的箭矢射中马腿。乌骓马痛嘶一声,轰然倒地,将二人掀翻在地。
“父亲!”斗贲皇急忙爬起身,扶起斗越椒,却见他左臂已被箭簇穿透,鲜血顺着甲胄不断滴落。两侧山上,楚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降者免死!”“诛杀叛贼斗越椒!”的口号声在山谷间回荡,与箭雨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成了叛军的催命符。
皋浒的晨雾早已散尽,阳光穿透枝叶,照在满地的箭矢与尸体上,映出一片刺目的红。远处的高坡上,熊旅身披王者铠甲,手持长剑,目光平静地望着谷中的乱象。身旁的樊姬身着素色襦裙,双手紧握,望着那片混乱的山谷,轻声叹道:“斗越椒野心勃勃,终究是害了自己,只是可怜了这些士兵,为他的叛乱送了性命。”
熊旅默然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随即抬手传令:“时机到了!命唐矫率部回师,从谷口进攻;再令养由基率军从山上冲下,前后夹击,务必全歼叛军主力,不留后患!”
传令兵领命而去,战鼓声很快响彻皋浒,雄浑的鼓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枝叶簌簌作响。谷口处,唐矫率领的楚军士兵早已换去溃兵的装束,手持长矛,列阵冲锋;山巅上,养由基放下长弓,拔出腰间短刀,大喊一声:“杀!”楚军士兵如猛虎下山般冲下山坡,朝着叛军发起猛攻。
被困在谷中的叛军早已没了抵抗之力,见楚军前后夹击,纷纷跪地投降。斗越椒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大势已去,他猛地拔出佩剑,想要自刎,却被身旁的楚军士兵死死按住。斗贲皇见父亲被俘,想要反抗,也被制服在地。
阳光洒满皋浒,叛军的旗帜倒在地上,被楚军的红色旗帜覆盖。熊旅望着山谷中逐渐平息的乱象,轻声道:“楚国的内乱,今日该结束了。”樊姬站在他身旁,望着远方的天际,眼中满是对和平的期盼。皋浒的风渐渐平息,只留下满地的狼藉,诉说着这场惨烈的战役,也预示着楚国新的开端。
喜欢楚国一统华夏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楚国一统华夏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