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很害怕,并不是害怕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宾馆会出什么事,她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宾馆的环境,喜欢这里的人,这里已经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港湾和光亮。
她看到阿贝痛苦的样子,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小小的身体在罗兰法师身后微微发抖,手指紧紧攥着老法师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李太太!”余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他猛地转头,那双平时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住那个肥胖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原本万里无云炎热的天气,忽然变得阴云密布,狂风也忽然卷席了起来!
李太太被余山那骇人的眼神盯得心头一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想起自己“上面有人”的底气。
她又挺起胸膛,尖声叫道:“什么叫砸你的店?我是合法举报!你这破地方消防通道堵塞,线路老化,卫生脏得跟猪圈一样!张队长他们依法查封,天经地义!至于那条疯狗,没打死它算它走运!张队长,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这条碍事的狗处理掉!”
张队长看着余山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再感受着棍子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最喜欢看这些屁民们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神能吃人又怎样?难不成还要翻天?
于是张队长喝道:“放手!听到没有!我们是依法执行公务!阻碍执法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依法?”芝芝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指着阿贝那条明显断掉的腿,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哪条法允许你们对公民的私有财产进行侵犯!”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贴封条的工作人员和那崭新的封条,“什么消防不合格卫生脏乱差?我们昨天才刚全面打扫过!你们检查了吗?有报告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找茬!”
“就是!我们宾馆干净得很!”林小雨也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小脸气得通红。
妃萱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比绾绾的话语更冷。
她缓缓蹲下身,无视了张队长和李太太,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阿贝受伤的后腿附近。
阿贝似乎感受到什么,呜咽声低了些,湿漉漉的眼睛信任地看着妃萱。
妃萱的动作很轻,但那冰冷的怒意却让离她最近的张队长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张队长被余山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棍棒,又对上妃萱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心头莫名一悸,色厉内荏地再次吼道:“听到没有!放手!不然连你一起抓!”
他猛地发力想要抽回棍子,甚至抬脚想去踹余山。
就在他脚刚抬起的刹那,余山眼中戾气暴涨,没等他有所反击,一条雪白的大长腿出现,绾绾可不和他们多说废话,一脚便踹向了所谓张队长!
“呃啊!”张队长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猛然传来,整个人被踹飞出去,棍子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他踉跄着坐着,捂着手腕,满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看向绾绾的眼神充满了惊怒,一个看起来孱弱的女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你敢袭警?!”张队长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袭警?”余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弯腰捡起那根沾着阿贝血迹的棍子,冰冷的眼神如同刮骨钢刀,“打伤我的狗,用这根棍子?”
他掂了掂棍子,目光转向旁边几个噤若寒蝉、贴封条动作都僵住了的工作人员,“还有你们,封我的店?检查报告呢?整改通知呢?拿出来!”
那几个工作人员被余山的气势所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更拿不出任何东西。
“一群废物,你们倒是一起上啊!”李肥婆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应她的,是余山手中的棍子!
只见余山懒得和她再多说,手臂猛得朝她一挥,手中的棍子脱手而出,精准的砸在了李肥婆的脸上!
砰的一声,伴随着李肥婆“啊”的一声,她倒在了地上,鼻血顺着脸上肥胖的沟壑流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混合着血水淌进她张大的嘴里。
她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打人啦!无法无天啦!张队长你们都是死人吗!”
那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终于反应过来,有两个慌忙去扶地上翻滚惨叫的李太太,另外几个则壮着胆子朝余山逼近。
“反了!简直反了!”张队长捂着手腕爬起来,又惊又怒,对着对讲机嘶吼:“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万界宾馆门口有人暴力抗法,袭击执法人员!重复,暴力抗法!”
绾绾早已站在余山身侧,活动着手腕,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像一只盯紧猎物的漂亮豹子:“房东大人,跟这种人多说无益。他们不是喜欢动手吗?今天姑奶奶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阴沉的天空下,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一边是狼狈惨叫、色厉内荏的李太太和惊疑不定、呼叫支援的张队长一伙;
另一边,是怒火中烧的余山,杀气凛然的绾绾,冷若冰霜的妃萱,以及在他们身后,被老法师护着却不再退缩的林小雨和芝芝。
然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李肥婆拿起翻盖手机看了眼电话号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公!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李肥婆的嚎哭瞬间变成了委屈的告状,声音尖利地划破凝滞的空气,“就那个万界宾馆的小老板!他、他打人!还袭警!把张队长都打了!我的鼻子……哎哟疼死我了!你快派人来把他们全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音不大,但在李肥婆刻意制造的安静中,隐约能听到一个急促低沉的男声。
李肥婆脸上那混合着血泪的得意和嚣张,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僵硬,最后裂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惨白和惊惶。
“……什、什么?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神慌乱地扫过余山和绾绾,又看向冷眼旁观的妃萱和被老法师护着的林小雨等人,“……不可能!你弄错了吧?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小瘪三……”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更严厉急促了,李肥婆肥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鼻血滴落在昂贵的衣服上也浑然不觉。
“……是……是……我知道了……我、我这就……”她语无伦次,眼神彻底乱了,巨大的恐慌取代了所有的蛮横。
她猛地挂断电话,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开,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看向余山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气焰嚣张、呼叫支援的张队长,此刻也彻底懵了。
他捂着被踹疼的手腕,看看突然哑火的李太太,又看看余山那依旧冰冷刺骨的眼神和绾绾跃跃欲试的冷笑,再想想刚才李太太接电话时那瞬间变脸的惊恐,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风似乎也停了,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阿贝低低的呜咽声和李肥婆粗重惊恐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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