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丝，极其微弱，却又锋锐无匹的寒芒，自“龙雀”古剑的青铜云纹护手上，一闪即逝。
如同，亘古暗夜中，偶然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
它，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释放出任何实质性的力量。
但，那个，刚刚将半个身子探入窗内，正准备，以一个极其专业的翻滚动作落地的黑影，却如同，被无形的惊雷劈中！身体，猛地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又无比致命的……僵直！
他那双，隐藏在黑色面罩之下，本该充满了冰冷杀意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惊骇所填满！
他“看”到了！
虽然房间内一片漆黑，虽然他的目标就在眼前！但他的全部心神，在这一刻，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向了门后那个角落！拽向了那柄，静静倚靠在墙壁之上，连鞘都未曾出鞘的……古老长剑！
他“看”到，那并非一柄死物！
那是一头……蛰伏了千年的……凶兽！正缓缓地，睁开了它那双，漠然冰冷的竖瞳！用一种，看待卑微蝼蚁般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那并非幻觉！
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顶端的……位阶压制！
一种，足以让任何心怀杀戮之念的生灵，都为之胆寒，为之……神魂颤栗的……绝对威慑！
“不……”
黑影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
他那因为失神而瞬间失衡的身体，便已经，重重地，撞在了那把，被林轩用“忘川砚”碎片精心“布置”过的竹椅之上！
“砰！”
一声，并不算响亮的闷响！
但，这一次，竹椅并没有像林轩预想的那样向前滑开！而是，如同，触发了某种诡异的机关！那枚被楔入椅腿缝隙的“忘川砚”碎片，在受到撞击的瞬间，竟是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凝聚的……冰凉震荡！
这股震荡，并非物理层面的冲击！
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
黑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大脑一片空白！竟是比之前被“龙雀”威慑时，还要，更加彻底的……失神！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
更何况，是这，接连两次，足以致命的破绽！
一直，如同壁虎般，死死贴在门后阴影里的林轩！他，虽然同样被那一声无形的剑鸣和随之而来的冰冷震荡，惊得心神摇曳！但他那颗，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却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甚至顾不上，那如同要将他撕裂般的脊椎剧痛！也顾不上，那早已空空如也的丹田！
他，如同，一头，将自己所有生命力都凝聚于獠牙之上的濒死孤狼！
猛地，从阴影中，扑了出来！
他，没有武器！
他，也没有力量！
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那具，虽然残破，却依旧，蕴含着一丝微弱“建木”生机的……身体！
以及……
那，早已，刻入灵魂的……战斗本能！
他，扑向的，并非那个，已经陷入短暂失神的黑影！
而是……
那把，被对方，撞得，摇摇欲坠的……
竹椅！！！
他，伸出双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了竹椅那冰凉的椅背！
然后！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爆发力！
将自己，那如同破麻袋般的身体，当做了……
配重！！！
狠狠地，向着……
前方！！！
那个，尚未完全落地的黑影……
砸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什么精妙的招式！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
以命……搏命！！！
“呃啊——！”
那个黑影，终于从那短暂的失神中挣脱出来！他，惊骇欲绝地，看着那把，携带着一个人体重量，如同攻城锤般，向他当胸撞来的竹椅！他，想躲！想格挡！
但！
太近了！
太快了！
他，那因为失神而变得僵硬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竹椅，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黑影的胸口！
那由老竹制成的椅背，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那股，由林轩，用生命加持的恐怖冲击力，却毫无阻碍地，尽数，倾泻在了黑影的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黑影只觉得，自己的胸骨，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彻底砸碎！五脏六腑，都在这一瞬间，移了位！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他，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被，狠狠地，撞得倒飞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窗框之上！将那本就脆弱的木质窗棂，撞得粉碎！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
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软软地，从窗口，滑落，最终，“噗通”一声，摔回了，窗外那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之上……
生死……
不知。
……
房间内。
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林轩那，如同拉风箱般剧烈起伏的喘息声。
以及，那把，已经彻底散了架的竹椅残骸，散落在地，发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林轩，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胸口，更是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撞，虽然，侥幸，击退了敌人。
但，也，彻底，耗尽了他，那，由“建木”暖意，勉强支撑起来的……最后一丝力气。
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后那个角落。
那柄，古剑“龙雀”，依旧，静静地，倚靠在那里。
剑鞘之上，那丝，一闪而逝的寒芒，早已，敛去。
仿佛，刚才那，足以，震慑神魂的无形威慑，都不过是，他的……幻觉。
但，林轩知道，不是。
他，与这柄剑之间，似乎，真的，存在着某种……
极其微妙的……
联系。
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它。
想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或者……慰藉？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剑鞘时。
“吱呀——”
内堂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木门开启的声音。
紧接着。
一阵，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轩的心，猛地一紧！
难道……还有敌人？！
他，下意识地，便要，将身体，缩回阴影之中！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须发皆白，手中，还端着一盏，热气氤氲的油灯的老者……
缓缓地，出现在了，厢房的门口。
正是，郑老！
郑老，并没有，立刻走进来。
他，只是，站在门口，那双，如同寒星般锐利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房间内，这片，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般的狼藉。
扫过，那散架的竹椅。
扫过，那破碎的窗户。
扫过，窗外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黑影。
最终，落在了，那个，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的……白发青年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任何的愤怒。
只有一种，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切的……了然。
以及……
一丝，极其复杂的……
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经历了烈火淬炼，虽然，布满了裂痕，却，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真色的……
绝世……
璞玉般的……
眼神。
“看来……”
郑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今晚的‘雨’……”
“……比，老朽预想的……”
“……还要，大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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