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雷纹突兀一颤,像被冰针扎入骨髓。我停下脚步,掌心那枚“清源·爻”铜符的残渣仍在发烫,余温顺着指尖爬进经脉。幻灵珠在识海缓缓旋转,将方才截取的记忆碎片重新排列——蚑萤兄长临死前识海崩塌,最后一道禁制炸开,画面如乱流般涌入。
我闭目,以星砂蛊血为锚,锁定其中一段未被篡改的记忆。
画面里是雪夜,一座低矮的村落蜷缩在混沌雾气之下。玄蚑氏的族祠前,长老们跪成一圈,额头抵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献祭咒文。火光映照下,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唯有站在高台上的蚑萤清晰可见。她手中握着一截翠绿枝桠,枝头泛着微弱的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生长而出。
她割开手腕,鲜血滴落,渗入枝桠根部。低语声穿透记忆屏障:“若我身死,愿此物寻得真主。”
幻灵珠骤然一震,识海深处浮现出一行从未见过的古符:蛣蛣相噬,萤非萤。
我睁眼,寒意自脊背升起。
那枝桠,正是我穿越时带入混沌的混沌枝桠。而她献祭的,不是族人,是整个族群的命脉。她是唯一反抗者,却被兄长以“叛族”之名追杀。可这段记忆……为何此前从未浮现?为何在蚑萤兄长濒死时才被释放?
我调出幻灵珠推演日志,比对先前读取的记忆片段。三处关键时间线出现断裂:长老献祭时的面容、蚑萤逃离族地的路径、以及她将混沌枝桠交予我的瞬间——那背影,竟与我穿越那夜的身影完全重合。
记忆被篡改过。
不是简单的遮蔽,而是植入了平行片段,让真实与虚假交织成网。而触发点,正是“爻”字铜符的因果烙印。
我握紧拳头,雷纹战体自动激活,护住心脉。既然记忆不可信,那就去现场验证。
定位开启,幻灵珠根据记忆中的地形残片,推演出族地坐标。我踏进混沌支流,沿着支脉逆向穿行。途中,右腿雷纹三次异动,每次都在接近某个虚空节点时突然冷却,仿佛被无形之物窥视。我未停留,将星砂蛊母体沉入经脉,令其模拟清源使的气息频率,掩去自身轨迹。
半个时辰后,前方雾气骤然凝滞。
一片冰封的村落浮现于虚空中,房屋、街道、祭坛尽数被透明寒冰包裹,连空气都仿佛冻结。我靠近村口,雷纹战体表面泛起细密裂纹,极寒正侵蚀肉身。我引动体内残存的业火残息,点燃经脉,形成一层微弱光膜,勉强抵御。
冰层中,无数人脸嵌在其中,五官扭曲,嘴唇微张,似在无声呐喊。我释放星砂蛊母体,令其顺冰缝探入。蛊虫刚触碰到一具人脸,那眼睛猛然睁开,瞳孔漆黑如墨,齐声低语:“她已不在。”
声音未落,蛊虫被那张嘴猛地咬住,吞噬。
我立即召回残余感应,发现蛊虫最后传回的画面停在村口祭坛的冰柱内——一张与蚑萤极为相似的脸,正缓缓转头,嘴角裂开,无声吐出三个字:小心镜中人。
我后退半步,幻灵珠启动推演,扫描整片冰域。能量分布异常:祭坛下方存在一个封闭空间,温度反而略高,且有微弱蛊毒波动,与星砂蛊母体同频。
是她留下的标记。
我绕过主路,贴着冰墙潜行至祭坛后方。地面冰层厚达数丈,我以雷纹战体凝聚一指雷光,缓慢切割。冰屑纷飞中,一道裂隙出现。我翻身而入,落进一个地下密室。
密室内无灯,唯有中央冰台上悬浮着两道身影。
一者跪地,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身穿玄蚑氏旧袍,手持星砂蛊刀,头微微低垂。另一者站立,衣着相同,面容完好,却双眼空洞,无瞳无光,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傀儡。
二者皆无灵力波动,静止如画。
我未靠近,退后三步,立于门侧阴影中。幻灵珠开始同步扫描:跪地者能量频率与星砂蛊母体完全一致,而站立者……竟与“清源·爻”铜符的共振频率吻合。
真假立判。
可我未动。
上一章的记忆篡改尚未清除,眼前所见,未必是实。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珠飞向跪地者,对方倏然抬头,抬手一挡。
“姐姐,血有毒。”
声音与蚑萤一模一样。
可动作僵硬,像是被提线牵引。她挡血的手势也不对——真正的蚑萤从不用左手格挡,她的左臂曾在族战中受创,灵力流转不畅。
我冷笑,指尖微动,幻灵珠悄然锁定站立者。
血雾散去,跪地者缓缓低头,继续静坐。站立者则纹丝未动,眼眶依旧空洞。我缓步绕至冰台侧面,目光扫过二人衣角。跪地者的袖口有磨损,边缘沾着微量星砂蛊灰——那是她常年炼蛊留下的痕迹。而站立者的袖口崭新,且右腕内侧,隐约露出半枚铜符。
我瞳孔一缩。
那符面刻着两个字:爻·贰。
清源使不是个体,是序列。而“爻”不是终点,是编号的开始。他们批量复制,用相同编号标记执行者。更可怕的是,他们用蚑萤的面容,制造分身。
我后退一步,幻灵珠推演加速,试图定位这具分身的能量源头。就在此时,站立者忽然转头,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如同机括转动。她空洞的眼眶直勾勾“望”向我,嘴角缓缓上扬。
“你来了。”
声音不再是蚑萤的语调,而是无数低语叠加而成,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我未答,指尖已凝聚雷光,只待其异动便出手。
她却抬起手,指向跪地者,动作机械:“她以为藏得好。可记忆能改,血能替,魂能换。你信哪一个?”
我沉默。
她继续道:“你识海里的珠子,推演得了功法,破得了阵法,可它推演过她吗?推演过她为何救你?为何挡下金瞳审判?为何宁可魂飞也不愿说出真相?”
雷光在我指尖跳动,频率微乱。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入识海的刺。
我确实从未推演过蚑萤的动机。我以为她是盟友,是师长,是唯一在混沌中为我点灯的人。可现在,她的分身站在我面前,用清源使的符印,说着挑拨离间的话。
“你不需要答案。”她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你只需要……一个替罪羊。”
我猛然抬手,雷光轰向她的头颅。
她未躲。
雷光击中瞬间,她身形骤然扭曲,化作一道符印流光,钻入跪地者的后颈。跪地者身体一僵,缓缓抬头。
这一次,她的眼睛变了。
不再是蚑萤的深褐色,而是泛着青铜色的金属光泽,如同清源使的面具。
她开口,声音却仍是蚑萤的:“萍姐,你终于来了。”
我指尖的雷光凝滞。
她嘴角微扬,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摊开——一枚完整的“清源·爻”铜符静静躺在那里,符面光滑如镜,映出我的脸。
镜中,我的左眼,竟也浮现出与她相同的青铜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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